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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花玉眉缓缓退:“王子隆清盛谊,使人感动,不过未免太低估啦!要知我既在此相候,必已安排妥当,王子今日想逃出我掌心,只怕难比登天,我敢夸句海口,那就是王子一旦出手,落水的只怕是你而不是我呢!”

    萨哥王子微微一晒,说道:“此言若在别人口中说出,在下听也不要听,更不要说相信了!但姑娘智计绝世,绝不会虚言恫吓,在下倒要跟你赌上一赌!”

    花玉眉道:“怎么赂法?”

    萨哥王子微微一愣,道:“难道以姑娘的聪朗才智,这等事尚须细说!”

    花玉眉直到这刻,才第二次回转头,淡淡一笑,道:“话还是先讲明白的好,我若是被你迫跌水中,就算我输,你只须把我拉起,不烦落水动手。若是我不会落水,就算你输。时间以西柱香为限!”

    萨哥王子眼瞧着她绝世娇容,心中时时刻刻只怕她又掉转过去。因此她讲的话虽是听得明白,却没有余暇寻思。当下应道:“公平,公平,姑娘若是胜了,想得何种赌注?”

    花玉眉道:“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萨哥王子道:“这赌注太轻了!”花玉眉道:“不妨事,你且说出你的。”萨哥王子沉吟一声,说道:“在下幸而取胜,要娶姑娘为妻!”

    花玉眉吃一惊,说道:“倘若我的心已属别人,你仍然要这样么?”

    萨哥王子道:“若是在下赌赢,姑娘也不过是在下名份上的妻子,除非有一日姑娘回心转意,当真愿意下嫁,那才算数,否则不管十年、五十年,都仍然是形式上的夫妻,这话发自衷心,绝无半字虚假”

    花玉眉嫣然一笑,道:“其实不必多说,反正我一定赢你。”

    萨哥王子应声道:“那也不见得”他以锐利的目光瞥视四下一眼,发觉毫无可疑之处。他观察之时,连附近四周的树木竹石等,都小心查究,只因他擅长各种阵法,能够借树木等物摆成阵势,困住敌人。

    花玉眉察破他的心思,微笑道:“若是我的布置较易便可查出,也算不得手段了!”

    萨哥王子想道:“我也钻研过阵法变化之学,纵是比不上她,但她的布置想瞒过我的双眼,却是不可能之事。这姑娘智计高人一等,说不定是疑兵之计,以虚为实,教我分心防范,不能全力对付她,我决不能上她这个当”心念一转,立见从容徐徐道:“姑娘这话大有道理,在下这就出手追姑娘落水!”

    花玉眉突然间斜移数尺,萨哥王子早有防范,如影随形腾挪身躯,仍然占住里面的位置。花玉眉道:“唉,我这一次恐怕逃不掉啦!”

    萨哥王子应道:“但愿如此!”花玉眉掉转娇躯,背向着他,说道:“你尽管动手。”

    萨哥王子迟疑一下,咬牙横心,运集全身功力,迅猛出手。左手拳似奔雷,使出少林“冲云破雾”的招数,右手拇食、中三指直伸,使的是“三明锁”擒拿手法,招数才发,花玉眉已侧移一步,让过他左掌掌力。同时之间一招“九曲来菱”反手扣拿他婉脉穴道。

    萨哥王子大喝一声,上身向前一倾,双手如拂如扫,疾取她双肩双胁要穴,这一招正是“折花势”乃是竺公锡昔年与百花仙子沈素心见面谈笑之时,随意创出的取笑手法,说是这一招在她身后发出之时,便可把她擒下。因沈素心外号称为百花仙子,所以取名为拆花势。

    这一招奥妙无比,花玉眉也是深知熟话,早先回头论武之时就已提过,这刻双方正是按照口头论武的招数一招的使出来。

    花玉眉果然无法拆解,只好向前跨出半尺,双肘迅快向后撞出。她站在池塘边缘,这一跨半步,再也无法向前移动,除非是踏落水中。

    萨哥王子面上露出紧张的神情,一招“双抢挑阵”双手齐出,势急力猛,劲风锐响,一望而知他这一招已用上全力。

    要知他们口头论武之时,也曾论及这一招,萨哥王子自已承认,不惜冒左臂骨断折危,务求迫她落水,而花玉眉也同意他这一招,当真无抵御,不是落水,就是被擒,此外还无法决定是不是要弄折他的臂骨。目下的局势正如他们谈论的一样,已迫到这一步。萨哥王子实在测不透地会不会辣手拗折地的臂骨,是以不禁露出紧张之色。

    这些话说时罗嗦,其实当时只是电光石火一瞬间。萨哥王子招数一发,猛觉左手腕时两处被她双手扣得牢牢,原来她已经倒转半身。不觉心中一沉,迅快转念想道:“她竟是对我毫无传俗之意”

    这一瞬间,花玉眉劲道发出,萨哥王子臂骨立折,但她也须被萨哥王子另一只手点中穴道,当场被擒。

    她微微一笑,突然用力一拉,自己也向他中倒跃出去,萨哥王子被她拉得向池塘栽去,无法稳得住身形。百忙中抬眼望去,只见她凌空大许,直向他水坠跌。

    萨哥王子念头电转,想道:“她既不断我臂,又反向他中跃去,想必在水中装有埋伏,足以拦阻我落水擒她,须得跃到地落水之处跟踪而下,才能躲过埋伏”这个念头协如闪电,一掠即逝。

    双臂一振,据气跃去。花玉眉往地中落下,单足一探水面,修地下坠反起,升高数尺,向他心尽去。

    萨哥王子大吃一惊,心想原来她在水面下隐藏有堪以借力之物,无怪她有恃无恐了。

    转念之除,也伸出一足跟着花玉眉落脚之处踏下,果然在水面下三寸深处,有一根竹竿竖立。萨哥王子借力换口气,腾身便起,疾向花玉眉扑去。

    他乃是时下一流高手,目力佳,极是骇人。眼光一扫,便已认准花玉眉第二次落脚之处,分毫不差的踏下去,果然又端着竹竿尖端。

    如此三个起落,两人都到了池塘中心。花玉眉与他相隔只有文许,忽然转身停住,大笑道;“你一定要迫我跟我便对一掌么?”

    她本来一沾水便腾身而起,这一次陡然停住,萨哥王子也不敢冒尖急扑,提气凝立竿上,远远望去,这两人似是站在水面上,极是好看。

    萨哥王子徐徐答道:“咱们硬对一掌的话,在下有益无害,若是这一掌能够迫得你落水,在下便已占胜!”

    花玉眉淡淡一笑,道:“你瞧,我在水中暗暗插下竹竿黛力,已出你意料之外。这刻印是胆敢跟你对掌,自然是有恃无恐,你何不认输?”

    萨哥王子道:“在下诚然已人姑娘毅中,但此事关系重大,不到黄河心不死,还望姑娘莫怪在下执迷不悟!”他眼见花玉眉婷婷玉立水面之上,宛如仙子凌波,丰神艳艳,举世无双,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痛苦,不觉长叹一声。

    花玉眉道:“你且瞧瞧后面,便知胜败已定,用不着作无益挣扎!”

    萨哥王子回头一望,但见绿水嶙嶙,无涯无际,似是置身于万顷湖水之中,不禁一惊。

    回过头来,花玉眉已去失踪迹,烟波茫茫,一时记不起身在何处?

    他心中突然感到一阵迷惆,低头细看,竟是站在一块暗礁的尖端之上,当下伸出另一只脚小心探索,两尺外又有礁石,当下移步过去顺势换了一口其气。

    这时花玉眉已回到岸上,手中握着七八条细绳,这些细绳的另一端都通到他中不同之处,一望而知每一根细绳都挂着一根竹竿。

    她静静地瞧着他中的人,一直在两根竹竿后移动,他的面上流露出用力奔跃的神情。她自然晓得他神志已被阵法所制,以为自己一跃数丈,极力要从这一片茫茫烟水中脱身。当下不禁微感怜悯,心想以他这等人才武功以及身世地位,天下有哪个女子何求而不得?偏在碰上自己心有所属,桓宇之外,天下任何男子都不能再生爱情。

    她寂寞地苦笑一下,又想道:“桓宇对我忽冷忽热,似是一点也不把我放在心上,而另外一些男子如萨哥王子、方麟等人,却欲求我一盼而不可得,他们真是冤枉得很。桓宇啊!

    桓宇,你这般可恶,待得有一日你法自制之时,我一定要大大捉弄你一次,一方面算是替别的男人出气,一方面是我的报复

    她自个儿胡思乱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砰一声,把她从沉思中惊醒,转眼望去,只见水花四溅,那萨哥王子已跌落水中。

    花玉眉玉腕一振,七八根细绳绷得毕直,转眼之间地中冒出七八根竹竿,随着花玉眉双手动作,向岸边疾快移动。

    花玉眉拣了其中之一,握在手中,片刻间萨哥王子浮出水面,正在摇头抖去面上他水。

    花玉眉知道他虽是气力衰竭,掉落水中,但以他一身精纯武功,不一会就能恢复,目下已渐渐清醒,赶紧扬手掷出竹竿。

    那竹竿一端戮中他的穴道,另一端落在他身侧边,细绳恰好从底下绕过他的脖子.花玉眉得意地低叫一声好手法,双手交替收绳一会,儿就把萨哥王子拉到岸边。她把萨哥王子拉上岸,说道:“你一身湿透,可觉得难受?”萨哥王子虽不能动弹,却能说话,沉声答道:

    “比起心中痛苦,这一点点肉体上的难过,算的什么?”

    花玉后微微一晒,转过话题,道:“五大门派,一些高手和方麟、傅源等都被你们擒住,是也不是?”

    萨哥王子道:“不惜!”花玉眉问道:“你师父对他们有何打算?”萨哥王子迟疑了一下,才道:“这本是武林一大秘密,传出去足以震惊天下,若不是我赌输了,姑娘纵是智慧绝世,也难以测度得出!”

    花玉眉道:“你且说来听听,或者我不觉得惊奇也说不定!”萨哥王子道:“在下岂是虚言耸听之辈,姑娘如不信,不说也罢!”

    花玉眉忙道:“说吧!”

    萨哥王子先查着四周,态度极是神秘郑重,查听了一阵,才轻轻道:“家师擒住这许多人,打算收为己用!”

    花玉眉讶道:“真的?你师父这个念头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萨哥王子道:“家师岂是胡思妄想之流,自有这等把握,才作种种布置!”

    花王眉不敢不信,皱起秀眉想了半晌,道:“他用什么手段,能使得这一批漠视生死的武林人物为他出力!”

    萨哥王子说道:“这一点在下也不甚明白,只知与上乘武功有关,也和司徒峰遗著有一点牵扯啦!”

    花玉眉点头道:“这就够啦哎”她忽然举手捧住胸口,露出迷们之色。这情景恰似传说的西子捧心一般。萨哥王子瞧得呆了,心想若把她比作西施,只怕比那位古代美人还要美丽。

    她歇了一下,才道:“奇怪得很,近两三日我老是觉得心头怔件,有时候觉得这颗心一阵急跳,似是心血来潮的光景。唉,但愿我能够晓得其中缘故!”

    萨哥王子惊道:“真的么?啊!当真是不可思议之事!”花玉盾又恢复平素的机智冷静,微笑道:“别告诉我这是有人在背后施法念咒来镇压我!”

    他摇摇头道:“不是,但在下却晓得其中之故!”

    花玉眉道:“我也晓得,这是因我的心情和身体有点不妥。不过老实告诉你,好象不关我自家的心情和身体的事,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萨哥王子道:“对,一点也不关你的心情或身体的事,这缘故你也是永远猜想不出,除非在下育告诉你!”

    她讶然遭:“你不肯告诉我?”他摇摇头,答道:“除非我决定破斧沉舟,孤注一掷这意思是说除非我立定心肠作得到你或失去你的冒险,才能把这原因告诉你!”

    花玉眉表面上装出淡然的笑容,缓缓走开,转到一处树荫之下,站住脚步,这才细细寻思。

    她觉得萨哥王子这番话虽是奇特荒诞,令人难以置信,但口气之中,又似乎隐着一个极大的秘密

    正在沉思之际,忽听萨哥王子的声音传送耳中,道:“姑娘可想知道芳心征忡不安之故?”

    花玉眉转出树荫,走到池塘边,笑道:“你已决定冒险了,是不?”

    萨哥王子道:“不错,姑娘若是愿意知道,须得答应在下一个条件,那便是我讲出来你认为实在不错,就须把在下释放!”

    她笑一笑,道:“你猜我答应不答应?”

    萨哥王子深深注视她一眼,沉声道:“你非答应不可!”

    花玉眉吁一口大气,道:“你当真可作我的对手,好吧,我答应就是!”萨哥王子说道:“姑娘先解开在下穴道,才能奉告!否则姑娘在震惊之下,恐怕有失常的举动!”

    花玉眉越听越离奇,暗忖:“如果这话当真,不知是何等秘密?竟然有这等惊人的力量!”

    她深知萨哥王子宁愿失信于天下,也不肯失信于她,所以不怕他借机逃走,一伸手拍开他的穴道。

    萨哥王子活动一下筋骨,又去弄了一根粗如鸭卵,长达六尺的木棍,解释道:“在下的描金折扇失落在池塘之中,所以必须先备好兵器,免得伤在姑娘的生花笔之下!”

    花工眉不大服气,说道:“难道我一定会向你动手的么?”

    萨哥王子道:“当然会啊!好了,在下这就把秘密说出,姑娘静心聆听!”

    他深深吸一口气,又道:“姑娘的令尊翁智度大师,眼下在我师手中,正在熬受我师秘传千寻苦海万劫轮回的毒刑!”

    花玉后脑中表一声,不知不觉掣出生花笔在手,萨哥王子摇棍作势,拒她近身。接着又遭:“姑娘征件不安之故,想必是令尊痛苦难当之时,骨肉连心所致,令首在何处受刑,在下实无所知,话已说完,就此告辞。”

    一转身飞奔而去,花王眉深知那千寻苦海万劫轮回,乃是天下至大毒刑之首,任是宇内第一等硬汉,也熬受不住。这时心痛如绞,很不得一笔我死对方,稍泄心申恶气。

    但萨哥王子走得快,手中又有长根。她自知在心神震撼之际,武功招数决不如往常灵活机变,休想杀得死对方,更无法把他生擒,当下痛苦的长叹一声,目送那萨哥王子背影消逝。

    她独自呆立,越想心绪越乱,平日的智慧,机谋都消失无踪。

    过了许久,数丈外出现了两道入影,悄悄奔来。她宛如泥塑木雕的人像一般,丝毫不曾发觉。

    那两道人影转眼间已奔到她身后,其中一个绕到她面前,朗声叫道:“花姊姊,你想什么?”

    花玉眉娇躯一震,前南道:“我一俄没有想什么?”她背后的人接口道:“桓字拜见姑娘!”她又是一震,缓缓转过身子,目光到处,正是那个已攫取了她芳心的桓字。

    她好象见到了至亲至近的人一样,两行清泪沿颊流下,桓宇惊道:“你怎么啊少花玉眉悲呼一声,但觉天旋地转,向前跌倒,一下子跌在桓宇怀中。

    桓字几乎是疑心自己在做梦,瞧瞧怀中花玉眉,又望望孟若虎,孟若虎向他做个鬼脸,便奔开老远。

    花天眉昏眩了好久,才稍稍消醒,发觉自己被桓宇有力的臂膀紧紧抱住,当下在悲苦之中略感安慰,说道:“唉,我已经一败涂地,无力与那魔头抗争啦?”

    桓字讶道:“这话怎说?咱们已经抓起他手下不少人,其中之一是竺公锡的师弟!”

    她摇摇头,道:“不中用,竺公锡心肠冷酷,最是无情,即使把他手下之人全部杀光,也不能威胁住他!”

    桓字造:“你碰上什么事,变成这等模样?”他略略松开手。

    花玉眉叫道:“用力抱住我,别放开,我求求你?”桓宇连忙抱紧,两道剑眉却紧紧皱在一起,想不出其中之故。他抱住花玉眉,也觉得心绪十分紊乱。

    那味道比起拖住施娜郡主完全不同,花天眉身上散发出独特的香味,一直都使他难以忘记,这刻更是沉醉沉仍。

    花玉后缓缓道:“你可肯为我做一件事?”

    桓手冲口道:“别说一件,一百件一千件都行!”

    花玉眉道:一这一件事别的人一定不肯,我也不愿去求别人,但我怕你也不肯为我做!”桓宇讶道:“倒底是什么事?”花玉后轻轻道:“杀死我!”话声虽低,意思却万分坚决,桓字不禁怔住,半晌做声不得。

    桓宇怔完之后,喃喃道:“你不如教我杀死自己!”花玉眉幽幽一叹道:“你果然不肯为我达心愿!”桓字暗想她定必是碰上极为悲惨而无法解决之事,才会出此下策。然而以她的绝世才智尚且无计可施,别人更无从措手。

    这么一想,顿时心痛如绞,缓缓道:“其实这也使得,反正我一向运浅福薄,今日能够陪你一同死,已足慰生平了!”

    花玉眉感觉出他这番话中沉痛之意,登时恢复几分冷静,柔声道:“你何须陪我一同死,唉,你这么一说,倒教我感到求生不得求死也难,这便如何是好?”

    桓宇鼓起勇气,问道:“你你倒因何求死?”花玉眉道:“我生身之父现下落在竺公锡手中”

    植宇啊了一声,道;“我该早就猜出他老人家的去向才是,唉,你说得不错,我果然是有勇无谋之人!”

    花玉眉怔一下,说道:“原来你已见过家父,便被竺公锡擒去不打紧,但若是遭受那千寻苦海万劫轮回的毒刑的话,那就真是惨绝人复”

    桓字前此立志学会天下五大毒刑以对付情仇,自然深知这种毒刑的厉害,听得他浑身忽冷忽热,起了无数鸡皮疙瘩。

    他见了花玉眉这等失措无助的样子,不知为何会比平日冷静,脑筋也特别灵活,略一寻思,便道:“你死了也不济事,俗语有道是“拚命无大害。咱们若是拚着一死,说不定数得出老伯父!”

    花玉眉紧紧依偎着他,生似一切都由得他去主持。植字越觉得责无旁贷,又道:“我们这就尽快下手营救,只须分作明暗两路双管齐下,想必可以成功!”

    她点点头说道:“要找什么人帮忙?”桓宇道:“竺公锡的武功超绝当世,那是不必说了。便他手下两个徒弟也是一代高手,我们约任何人都没用,反而要分心照顾,只好由我们两人往前,成功固然欢喜,失败也不过送了我们同死之愿,你说可好?”

    花玉眉道:“好吧,怪不得萨哥王子说这个消息是他得我或失我的关头,原来他已算定我有自杀的可能,不然就是赶去营救,那时节自然会被竺公锡擒住。在他想来,那样我便多半要属于他了!”

    桓宇也不多说,催她动身,花玉眉勉力使自己平静,把孟若虎叫来,吩咐他把一封束帖带回去。这封束帖之中,已策划好这一批人该怎生走法和到何处去。

    她和桓宇都隐起心事,孟若虎反而显得神情古怪,接过来帖,飞奔而去。

    两人携手向江陵城内走去,此时旭日高悬,朝阳满地,郊外一片花香鸟语,风光甚明媚。两人不时踏着自己的影子,偶尔悄声低语,神态亲蜜。落在人眼中,只道是一双情侣出来踏青郊游,郎才女貌,使人生羡。谁知他们正向死神挑战,后果如何殊难逆料。

    不多时已走近城门,桓字便坠在后面,遥遥跟着她,花玉眉才踏入城内,忽见一个面目枯瘦的长衫客迎上来,淡淡道:“姑娘若是有意求见家师,可随在下前往!”

    花玉眉讶然地细细打量这个天下第一高手的人门弟子,初时真瞧不出他有什么惊人之处,表面上瞧起来气度资质都不如萨哥王子,但迅即察觉他那种冷漠平淡的表情竟是出自天性,并不是矫揉做作。这种人天性冷酷无比,世上恐怕没有什么事物能够使他心动。因此,这种人最是专心勤奋。同时往往一招普通手法,在他手中使出来,却变成极是阴毒辛辣的招数。这都与他的气质天性有关,人力万难勉强。

    她瞧出对方成功的因素之后,便收敛起对他施展媚功之心,冷冷应道:“不错,我要见竺公锡,但我不愿跟你走!”

    他好象没有听见她的话,自顾挥挥青市长衫上的灰尘。花玉眉趁机偷偷后顾一眼,只见桓宇站在数丈外的屋角,同时又见到四五个彪形大汉本来在桓字前面不远的地方,似是敌方埋伏。此时这数名大汉一齐分散走开。

    她把这些情形瞧在限内,回过头来,那青衫客说道:“家师下令须把姑娘待如上宾,如若姑娘不愿跟我走,那也没有关系”说罢,掉头便走。

    花玉眉困惑地瞧住他的背影,只见他走得很慢,突然间从这一点悟出许多道理,当下叫道:“等一等”那青年人停住脚步,花玉眉抢先说道:“我晓得你要说早就猜到我一定会叫住你,就算你猜中好了。你换个人带我去行不行”

    青衫客摇头冷冷道:“在下姓廉名冲,请姑娘说话之时称呼一声廉兄,不要满口你你我我!”

    花玉眉被他训得一愣,廉冲接着又遭:“至于姑娘的要求碍难接受。在下再说一次,若是想晤家师,便随在下走!”

    她听了又好气又好笑,暗想此人注重小节,喜欢打入官腔,性情奇特罕见。当下应遵:

    “走就走,少罗嗦!”廉冲不悦地盯她一眼,大概是怪她言语无礼。但这回却不打她官腔,只道:“请姑娘仔细听着,在下前面领路之时,速度快慢不同,姑娘必须紧紧跟着,若然走失,忽我不再回转领路!”

    他的态度一直阴阴沉沉,言语也十分奇怪,换了别人。一定无法测想得出半点道理,花天眉却胸有成竹,微笑道:“那不行,你已得竺公锡真传,武功比我高得多,我哪能赶得上你?”她故意不称他廉兄,又故意找麻烦,其中大有深意。

    廉冲漠然造:“在下尽量凑和姑娘的脚程便是,走吧”转身行去,速度只如常人行路一般。

    花玉眉一面跟着一面动脑筋。她从种种迹象之中,已推测出一个难以置信的道理,目下须得设法测验一下对是不对?

    他们一前一后走他走过一条街道,廉冲突然纵火一条横巷之内,花玉眉迅快跟人。廉冲又跃入一道围墙之内,花玉眉跃上墙头叫道:“嗜,前面树丛内有人”

    廉冲脚步一倍,环顾四周一眼,冷冷道:“姑娘骗得在下停步,是何用意?”

    花玉眉笑一声,飘落墙内的花园中,说道:“我老实告诉你,躲在前面的人就是桓宇!”

    廉冲一身武功造诣极是高强,视听二觉自是高人一等,故此刚才一瞥之下便敢确定四下无人。可是花玉眉一说那人便是桓宇,虽是不信,却也不得不小心再查看一次。只因桓字也是高手之流,若是躲在树后,实在不易察看。

    花玉眉又笑道:“这就奇了,你明知他在后面跟着,为何还不要查看?”

    廉冲心中一凛,忖道:“闻说她才智机变举世无双,果然不错,瞧来她已大略推测出师父三年之内不能伤害桓字的隐情,正在设法试验”

    当下淡淡道:“姑娘聪明绝世,但目下只有两条路可供你选,一是随我去见家师。一是留下等桓宇追上来聚会,姑娘选哪一条路?”

    花玉后心酸肠断,泪光泛涌,幽幽道:“我跟你走便是。”

    她真情流露之际,极是哀怨动人。廉冲征了征,但觉是平生未曾软过的心此时禁不住软了一下。

    他赶快放步急奔,花玉眉随后追去,一忽儿就从另一面院墙跃出。之后,弯弯曲曲穿过几条巷子,又经过几条大街,其间还穿越好些府宅后园,最后奔入一间屋子之内,花天后这刻也感到一阵颤栗,咬牙跟进。

    穿过一座院落,便是大厅。厅中太师椅上坐着一个清矍的老者,目光比鹰隼还要锐利。

    花玉眉在厅外迟延一下,才袅袅走入厅内,廉冲已经不知去向。那清矍老者目光凝注着花玉眉,不肯放过她任何最细微动作。

    她觉得受不住他锐利可怕的目光,喘一口气,逗自在他对面的靠背椅上坐下。

    那清瘦老者露出不能置信的神情,说道;“天啊,你简直就是你母亲的化身!”他声音中隐藏不住内心的激动,花玉眉觉察出来,马上就镇静不少。

    清瘦老者又道;“我就是竺公锡,你想必也知道了,当然,你的面貌只是跟素心相肖,并不是一模一样,不过你的神情举止却与她全无区别,这才是令我惊异之极的地方!”

    花玉眉只勉强微笑一下,竺公锡又适:“啊,这个笑容也象极了,我还记得每一次见到她时,她都略略显出紧张不安。总是要喘口气,然后坐在我对面,然后又勉强的微笑一下”

    他这时一点也不象性情冷酷,武功冠绝天下的一代魔头,花玉屑一方面为了他对母亲的痴情而感动。一方面想到母亲昔年见到他时总会紧张不安,无疑是深知他为入残忍毒辣,想是怕他伤害到父亲,才不得不敷衍地,正和自己现在的心情相仿佛。

    她也相信以竺公锡的武功成就及清秀的相貌,也许母亲对他不无情意。因此母亲的处境比自己苦得多。因为她须得提防对他的感情增厚,而自己则只须担心父亲的命运和本身的生死”

    仅仅是一刹那间,她已想了许多,竺公锡动也不动,眼中的光芒温柔得多。

    花玉后轻轻道:“我爹爹呢?”竺公锡身躯一震,眼中的温柔立时消失,说道:“他么?很好,你不用挂念!”花玉眉长眉轻颦,露出哀求的表情,说道:“让我见一见他可好?唉,我此生从未见过爹爹的面!”

    竺公锡道:“你不想害他,最好别去见他!”

    花玉眉讶道:“为什么?”竺公锡说道:“一个人最难得就是无牵无挂,那时节生死之念使十分淡薄,反过来就十分痛苦了,你可懂得我的意思?”花玉眉摇头道:“懂得懂得,但我觉得其中有点蹊跷!”

    竺公锡道:“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你还是打消见他之念为佳,此外,你不用走了,嫁给我的徒弟吧!”他口气中自有股摄人的威严,花玉眉竟不敢说不,呆了半晌,才掩面低声哭泣起来。

    大厅中只有她低泣之声,过了一阵,竺公锡缓缓道:“别哭啦,你不想嫁给萨哥也行,喜欢哪一个?告诉我,我替你作主!”

    她仍然低泣不止,竺公锡道:“你不说出心中的人,我就教萨哥娶你为妻,可别要后悔!”

    花玉眉吃一惊,心想若是救不出父亲,又自杀不成,最后还被迫嫁给萨哥王子,那真是恨比山重了。连忙拭泪道:“我只喜欢桓宇!”

    竺公锡道:“好,我一定教桓宇娶你为妻!你决不可象你母亲一般嫁给不是真心爱慕你之人”

    花玉眉不敢驳他,道:“听说我爹正在敌受毒刑,你你能不能放了他?”

    竺公锡忽然皱眉道:“奇怪,我查得前明白白,你本是赴龙虎山庄找司徒峰印证武功,这一举动何等自负,我也不过与司徒峰差不多,怎的你如此柔顺,不敢反抗?这道理须得说一说!”

    花玉后知道非讲实话不可,便道:“当时主要是我不晓得龙虎山庄绝艺的深浅,现在却知道我还差得远。不过,倘使司徒峰大快在世的话,我也敢跟他动手,却不敢和你动手。因为他决计不会杀我,而你可就说不定了!”

    她讲出真话之后,几乎昏眩倒地。过了一阵,才恢复常态。

    竺公锡锐利的目光不曾放过她任何细微的表傅,这时缓缓道:“你怎么啦?敢是身体不好?抑是象你母亲一样思想过度,心中藏的事情太多,以致身体虚弱?”

    花玉后答道;“都不是,我只是怕得罪了你,以致不能搭救我爹爹,又须尝尽各种不如意的苦头!”

    竺公锡拂髯一晒,道:“你未免把老夫形容得太怕了!老夫也有句真话告诉你,那就是你这种现象与素心首年一样。她只道是当时情绪变化才引起昏眩现象,其实却是心力亏耗过多,加上先天体质虚弱。此所以她活不长久。她把胸中所学悉数传授了你,那等阵法计算之道最是呕耗心血,只怕你寿命比她更短!”

    花天眉微笑道:“我也不愿意活得太久,但难道我修习的内家功夫竟没一点用处广竺公锡道:“这话问得好,内家功夫诚然可使人延年长寿,肋骨强健,至老不衰。但各派有各派的长处与弊病,而且原则上须得清心寡欲,减少思虑。你不但思虑营营,劳神摇精,同时你的内功路子注重表面功夫,所以毫无稗益于长寿方面”

    这番话在花玉盾而言,乃是闻所未闻之论,大是惊讶道:“如何便是表面功夫?”

    竺公锡道:“素心年逾四十之时,望之仍然有如十八九岁的妙龄女郎,这就是表面功夫!”

    花玉眉啊一声道:“那样也好,我死了之后在别人记忆之中,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岂不胜却留下鸡皮鹤发的影响?”

    竺公锡道:“这就是古人说了,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的道理了!”

    门外突然传来云板一响,竺公锡双眉一皱,击掌发声。一个大汉应声进来,躬身候令。

    竺公锡道:“传廉冲、萨哥来此!”

    大汉返身出厅,不多时,两个人先后进来。一个是青衫枯瘦的廉冲,一个便是英俊济洒的萨哥。

    他们进来行过礼之后,便分别侍立竺公锡两侧。萨哥眉目之间露出消沉推怀之害,双目避开花玉眉,极力不瞧她。

    廉冲面上毫无表情,不时瞪视花玉眉,好象要仔细把她瞧清楚了,免得日后认错了人。

    竺公锡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桓字又逃出监视之外,谁的责任?”

    萨哥王子应道:“乃是弟子之罪!”

    竺公锡道:“你向来自诩智谋不在你师兄之下,但最近事事失败”

    萨哥王子更加显得消沉,低声道:“弟子知罪!”

    竺公锡道:“你可知是何缘故?”萨哥道:“弟子愚昧,至今未明其故!”竺公锡道:

    “第一,你的心思都被花玉后迷住。第二,对方实力日渐增强,而你却没有出奇制胜的手法!”

    萨哥垂头道:“师父指责得是,还望从宽发落!”

    他这句话却引起花玉眉好奇之心,暗想久闻竺公锡性格严酷无情,只不知怎生发落萨哥?

    竺公锡缓缓道:“姑念师徒之情,限你在日落以前把思字活擒回来,如若不能办到,那就不必回来见我!”

    萨哥转身拜伏地上,道:“蒙师尊赔赎罪之机,弟子感激难言。还望俯允准予向花玉眉姑娘探询数言!”

    竺公锡挥手道:“使得,带她到静室去问!”

    萨哥起身带了花玉眉,走到一座院落内的上房中,自有待女送上香茗细点。

    花五盾问道:“这一日工夫你就擒得住桓字么?”

    萨哥摇头道:“就算是擒得住,我也不干!”

    花玉眉讶道:“若是不能办到,你就活不成啦!”

    萨哥道:“不错,那时我只好自尽,免得遭受毒刑!”他说得十分平淡,仿佛生命一无可贵。

    花玉后甚是不解,道:“你居然如此袒护桓宇,倒是奇事一件!”

    萨哥眼睛一直避开她,这时低头叹口气,说道:“我师父让我把植字擒回来,以便与你成亲,这等事教我怎能办好?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与桓宇同归于尽?”

    花玉盾一吃惊,道:“万万不了”萨哥面色微变,道:“为什么?”花玉眉说不出道理,只好默然不语,她实在也不忍当面伤他的心,而这宗事多说一句就多伤他一下。

    萨哥慢慢回复消沉的神情,道:“但你放心好了,我虽然不肯亲手促成你们的亲事,但也不忍破坏你终身幸福!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和求你一件事!”

    花玉后这时深深了解他何以如此消沉,敢请他已眼见一切落空,生命不尝尽各种不如意的苦头!”

    竺公锡拂髯一晒,道:“你未免把老夫形容得太怕了!老夫也有句真话告诉你,那就是你这种现象与素心首年一样。她只道是当时情绪变化才引起昏眩现象,其实却是心力亏耗过多,加上先天体质虚弱。此所以她活不长久。她把胸中所学悉数传授了你,那等阵法计算之道最是呕耗心血,只怕你寿命比她更短!”

    花天眉微笑道:“我也不愿意活得太久,但难道我修习的内家功夫竟没一点用处广竺公锡道:“这话问得好,内家功夫诚然可使人延年长寿,肋骨强健,至老不衰。但各派有各派的长处与弊病,而且原则上须得清心寡欲,减少思虑。你不但思虑营营,劳神摇精,同时你的内功路子注重表面功夫,所以毫无稗益于长寿方面”

    这番话在花玉盾而言,乃是闻所未闻之论,大是惊讶道:“如何便是表面功夫?”

    竺公锡道:“素心年逾四十之时,望之仍然有如十八九岁的妙龄女郎,这就是表面功夫!”

    花玉眉啊一声道:“那样也好,我死了之后在别人记忆之中,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岂不胜却留下鸡皮鹤发的影响?”

    竺公锡道:“这就是古人说了,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的道理了!”

    门外突然传来云板一响,竺公锡双眉一皱,击掌发声。一个大汉应声进来,躬身候令。

    竺公锡道:“传廉冲、萨哥来此!”

    大汉返身出厅,不多时,两个人先后进来。一个是青衫枯瘦的廉冲,一个便是英俊济洒的萨哥。

    他们进来行过礼之后,便分别侍立竺公锡两侧。萨哥眉目之间露出消沉推怀之害,双目避开花玉眉,极力不瞧她。

    廉冲面上毫无表情,不时瞪视花玉眉,好象要仔细把她瞧清楚了,免得日后认错了人。

    竺公锡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桓字又逃出监视之外,谁的责任?”

    萨哥王子应道:“乃是弟子之罪!”

    竺公锡道:“你向来自诩智谋不在你师兄之下,但最近事事失败”

    萨哥王子更加显得消沉,低声道:“弟子知罪!”

    竺公锡道:“你可知是何缘故?”萨哥道:“弟子愚昧,至今未明其故!”竺公锡道:

    “第一,你的心思都被花玉后迷住。第二,对方实力日渐增强,而你却没有出奇制胜的手法!”

    萨哥垂头道:“师父指责得是,还望从宽发落!”

    他这句话却引起花玉眉好奇之心,暗想久闻竺公锡性格严酷无情,只不知怎生发落萨哥?

    竺公锡缓缓道:“姑念师徒之情,限你在日落以前把思字活擒回来,如若不能办到,那就不必回来见我!”

    萨哥转身拜伏地上,道:“蒙师尊赔赎罪之机,弟子感激难言。还望俯允准予向花玉眉姑娘探询数言!”

    竺公锡挥手道:“使得,带她到静室去问!”

    萨哥起身带了花玉眉,走到一座院落内的上房中,自有待女送上香茗细点。

    花五盾问道:“这一日工夫你就擒得住桓字么?”

    萨哥摇头道:“就算是擒得住,我也不干!”

    花玉眉讶道:“若是不能办到,你就活不成啦!”

    萨哥道:“不错,那时我只好自尽,免得遭受毒刑!”他说得十分平淡,仿佛生命一无可贵。

    花玉后甚是不解,道:“你居然如此袒护桓宇,倒是奇事一件!”

    萨哥眼睛一直避开她,这时低头叹口气,说道:“我师父让我把植字擒回来,以便与你成亲,这等事教我怎能办好?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与桓宇同归于尽?”

    花玉盾一吃惊,道:“万万不了”萨哥面色微变,道:“为什么?”花玉眉说不出道理,只好默然不语,她实在也不忍当面伤他的心,而这宗事多说一句就多伤他一下。

    萨哥慢慢回复消沉的神情,道:“但你放心好了,我虽然不肯亲手促成你们的亲事,但也不忍破坏你终身幸福!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和求你一件事!”

    花玉后这时深深了解他何以如此消沉,敢请他已眼见一切落空,生命不象。一阵怜悯和黯然惜别的情绪充满心头,久久不散。

    过了片刻,她突然惊道:“我一向十分矜持,看不上一个男子。但如今才知道那是没有碰见当意之久而已,事实上我竟是这般多情,怪不得寿元不永一饭来身体似乎有点不对劲,只不知还能活多久?”

    她正自怜之时,一个人象鬼魅地出现在房门口。她过了好一阵才瞧见,不觉讶然忖道:

    “廉冲来此何事?敢是竺公锡出去了?”当下向他微笑一下,笑容中仍然含有苦涩的味道。

    廉冲那张枯瘦冷漠的面孔素来毫无情,但这时却微微变色,移开目光,说道:“姑娘可否因告敝师叔的下落?有何条件,亦请提出!”

    花玉后极力冷静下来,集中思想,略为思忖之后,道:“一切都须等家父无恙露面之后才能说!”

    廉冲道:“这话甚是,可惜家师认为分尊是绝佳试验对象,一则测验得出出家之人对这宗毒刑的忍受力,一则尚可泄去心中多年之根。是故欲以令尊作为条件,无法可谈”他口气冷漠,似是师叔的下落能不能知道毫无所谓。

    廉冲停了一下,又遭:“姑娘才智之名与实质不符,教在下甚感失望!”

    花玉后点头道:“我对自己也很失望”

    廉冲道:“原来姑娘也自知智力并非高绝当世,那倒是在下把姑娘看抵了。从来知人者易,知己者难,姑娘得其难者,便不是在下想象中那么尽笨!”

    花天后笑一笑,道:“我此生自懂事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用愚笨两字形容!”

    廉冲淡淡道:“姑娘虽是话中带刺,便无奈此是事实。若说当日在下及师弟中了姑娘之计,把五大门派之人尽数擒下,又跟着抢夺司徒峰遗著等等,本来都是明知故犯,以便障人耳目。姑娘大可不必沾沾自喜!”

    花玉盾突然凝目望着室顶,陷入沉思之中,廉冲也不说话,默默地望住她。

    两人表面上虽然静默无事,其实已经开始斗智,双方都竭尽智慧猜测对方的心想。有如下棋一般,预测对方的下一着。

    过了一盏热茶之久,花玉眉面色变得十分苍白,但嘴角却泛起笑容。

    廉冲先开口打破沉默,道:“姑娘心力耗报过甚,在下懂得脉理,可要让在下诊察?”

    花玉眉徐徐卷起衣袖,露出一截白天似的纤手,道:“俗语有道是:无故献殷动,非好即盗,这话想必不错!”

    廉冲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只听花玉眉又道:“不过廉兄乃是当世异入,自然是例外!”

    地伸出手,表示让他按脉。廉冲摇摇头,道:“算了,当世之中,恐怕只有在下能从脉理中推断出寿元期限,姑娘这番话自招损失,与人无尤”

    他们彼此间挖空心思暗斗心机,反反复复,变化无穷,若是有人在一边眼见耳闻,亦难了解。

    花玉眉放下衣袖,表示不让他按脉:“廉兄难道就没有损失?访问你最初一念只是单替我查看能活多久?”

    廉冲面色激变,道:“姑娘这一回合虽是占胜,但在下仍有说辞!”要知他平生喜怒不形于色,但而今短短时间之内,两次变色,可见得当真分出胜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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