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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小说网 www.jdxs.cc,血羽檄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此言一出,人人都觉得此言甚是,忙忙戒备。

    陆鸣宇笑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落入另一个陷阱中的。”

    他这话也大有道理,假如他夺门而逃的话,岂不是证明他正是“极乐教主”么?虽然如此,众人仍然小心戒备。

    本来在那边墙顶屋脊的各门派高手,这刻又有数人,悄悄掩近,使门窗处封锁线的声势,大大增强。

    陆呜字冷静道:

    “本人何以会悄然到了此处,这个问题,任何人也只能猜中一半。”

    他的话乃是向外面的人说的,因为现下形势已渐渐摆明,如果他不是“极乐教主”那么阿烈和高青云,就脱不了关系。

    所以他以一种被高青云陷害的姿态发言,甚合情理。

    他又说道:

    “诸位猜得中的是,本人必是得到别人通知,方能找得到这个地方,猜不着的部分现在待我说明”

    此人虽然是万恶不赦的恶魔,但言谈举止,却不可否认具有从容慑人的威仪,与一帮之主的身份甚是相称。

    他的目光转回来,凝视着高青云,又道:

    “本人精通相法,善观气色,早先在姚府中一见此女,便知她有一场灾厄。因此暗中指派一名弟子,跟踪她的下落。回来向我报告。本人倒没想到这会是个‘圈套’,便悄然来了。”

    他面上淡淡而笑,但目光却尽是挑战意味,望住高青云。

    现在他晓得自己已占了上风,因为他这一番理由,既能自圆其说,同时最重要的是能迫使对方不能利用这个女子作证人。

    关于这一点,原因有二:

    一是假如这个女子是高青云之人,他在未能反证明他自己和阿烈的清白时,不敢说穿,否则便变成高、查和那女子合谋,陷害丐帮帮主了。

    二是“相法”之学,自古已有,乃是属于玄妙学问,不能实据证明。他凭藉这一点,就可撇开这个女子的关系了。

    高青云露出佩服的神情,一翘大拇指,道:

    “硬是要得,你这等机智辩才,已难有敌手了,以我猜想,若然我要你提出那个奉命跟踪的弟子时,你可以随时提出十个八个。”

    他仰天一笑,用手势阻止对方发言,又道:

    “当然我不必多此一举,而你也决计不会自动提出十个八个弟子出来之理,是以咱们目下不谈这个”

    陆鸣宇冷冷道:

    “本人的行踪,皆可得而稽考。因为本人身负重任,随时须与敝帮之人联络之故。

    但高兄和这位查兄,行踪隐秘,行径有殊常人,即使是‘极乐教’的首领,也不足为奇”

    他也以牙还牙,用手势阻止对方发言,淡淡一笑,又道:

    “以本人的看法,极乐教主不一定只有一个,既然是用人皮面具,谁都可以冒充,高兄只怕也脱不了关系。”

    阿烈听到此处,实在忍不住了,勃然大怒,喝道:

    “陆鸣宇,刚才你明明与我谈条件,要助我对付七大门派之人,而我则须加入极乐教。但目下却不敢承认”

    陆鸣宇泛起微笑,转头看了他一眼,道:

    “别胡言乱语。你明明利用这个圈套,使本人与武林各位高人名家发生争端,好让你从中取利,报复血仇。”

    他特地提起阿烈报仇之事,至少使七大门派之人,心中动疑,同时又须考虑到被阿烈乘虚而入的问题。

    这一招果然大大奏效,外面不少人的面色已经变了。

    武当风火双剑程玄道何玄叔一看情形不对,当即由程玄道开口道:

    “陆帮主,这位查施主决计不是极乐教主,贫道当日失陷在极乐宫中,全伏查施主鼎力施救的。”

    他的身份极高,大有一言九鼎之势,是以众人一听,心中的疙瘩先减了一半。

    陆鸣宇道:

    “以程真人的清望道行,定必不合极乐教的需要,人家把真人你放走,亦不为奇。

    况且其时高青云可曾与真人在一起么?”

    换句话说,阿烈可用救人的姿态出现,因为还有一个高青云,可以充当极乐教主。

    华山梅底主接口道:“现在关键就在这副人皮面具上,似乎谁都可以做极乐教主呢!”

    身躯高大,满面红光的裴坤亮插口道:“程真人保证查公子不是极乐教主,必定大有凭据。如果程真人肯讲一点点出来,大家就更安心啦!”

    此人乃是一派掌门,而且是列入天下武林九大门派之中的,果然才智经验,都大有过人之处。

    程玄道道:

    “既然裴大侠这么说,贫道就提一点证据。当日贫道陷身之时,极乐教使用女色,加上极乐教的法宝,对付贫道。全靠查施主利用一种药物,使贫道发痒,抵消了对方的手段。”

    他停歇一下,又道:

    “这种药物,还是欧阳菁姑娘给他的,这是人证。说到极乐教的宗旨,既是淫乱邪恶,则该教之人,何惜贫道的数十载苦行?反过来说,应当以毁去贫道的道行为快才对,再者,极乐教本是守密,希望把我们得知秘密之人,全部杀死。是以绝无故意释放贫道之理”

    外面人人默然,都在寻思程玄道之言。

    陆鸣宇毫不介意,道:

    “本人虽然遭受侮辱,但在事情未澄清之前,不拟谈恩怨报复问题。高青云你如若提不出有力证据,本人便暂时撇出是非圈外。”

    他这番话包括两个意思,一是他等别人管不了之后,他才伸手了断这件事,二是他打算离开这个房间。

    只要高青云提不出证据,他便可以扬长离开,谁也不敢插手拦他。当然剩下来就是阿烈与七大门派的问题,同时高青云也脱不了身,因为他目下反而惹上嫌疑了。众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高青云的面上。

    这位以“刺客”之名,震动武林的高于,面色冷漠如常,正如陆鸣宇一样,谁也看不透他的内心。

    阿烈实在替高青云想不出还有什么证据,可以扳倒陆鸣宇的,不由得大为着急。他本来说过不管此事,但到头来,还是卷入游涡中。

    他着急的神情,落在那些武林高手眼中,顿时对高青云大大不利。因为在场只有他是高青云的朋友,对他的事,知道得多。阿烈既然着急,可见得高青云必定提不出有力证据了。

    高青云让这紧张的情势继续了好一会,才冷冷道:

    “我当然有证据,足以证明陆鸣宇就是极乐教主。”

    陆鸣宇哼了一声,道:“那就拿出证据来。”

    高青云道:“你若是不以本人之言为然,只不知你敢不敢自缚,以示清白?”

    他明知陆鸣宇不会答应,但趁这机会迫他一下,也是好的。

    陆鸣宇纵声而笑:

    “想我陆鸣宇出道至今,历经风浪,谁也动不了陆某一根汗毛,高兄纵有莲花妙舌,亦决计不能使陆某自缚受辱。”

    他停歇一下又道:

    “假如高兄想借这个法子,使陆某不能亲手擒下你,更是痴心梦想之事。”

    高青云道:

    “咱们已说不少话,相信已有些人等得不耐烦了,现在本人拿出证据”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银瓶,托在掌心,让四下之人看清楚了。

    这个银瓶,外型普通,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且体积不大,纵是装满了最贵重之物,也值不了多少钱。

    所有的人,包括陆鸣宇在内,实在看不出这个小小银瓶,有什么古怪,如何便会是揭开“秘密”的凭据?

    高青云道:“银瓶之仙,装盛着一种药液”

    陆鸣宇插口道:“有毒没有?”

    高青云道:“没有毒,也无色无味。”

    陆鸣宇道:“这样才好,我真怕你服毒自尽呢!”

    高青云冷冷的瞅住他,道:

    “你仔细听着,这一瓶无色无味,也没有毒性的药液,虽不值钱,但却有一种惊人的神效,能够揭穿大奸恶的假面具。”

    他的目光迅速向门窗外的高手们扫瞥了一眼,又道:

    “为什么我说它能揭穿假面具呢?就是因为这瓶药液,如果涂在坏蛋的面上,马上就呈现出一片乌黑色。”

    没有一个人答腔,包括陆鸣宇在内。虽然大家都晓世上尽多可以变色易容的药物,但高青云显然不是这意思。

    此外,他当然也不是说,这等药液,真的能因一个人的心地而变易颜色。所以内情如何,最好还是等他说出来。

    高青云又道:

    “在场的诸位前辈和朋友,俱是当代名家高手,无疑皆知人皮面具如何戴法。这便是说,凡是戴人皮面具之前,必须涂上一种药液在面上,方能黏紧。不过上佳的人皮面具,这种敷面药液也精良讲究,随时揭下,面上不留一点痕迹。”

    他露齿一笑、却有一种森冷的杀机。

    众人都明白了,但仍不作声。

    高青云道:

    “但不论那人皮面具的敷面药液是多么精良,只要曾经用过,我手中的药液,就可以使之现出痕迹。”

    天风剑客程玄道立刻道:“好极了,贫道愿自告奋勇,供高施主一试。”

    高青云道:“谢谢程真人。查公子,你怎么说?”

    阿烈朗声道:“我自然要试的。”

    高青云和其他的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陆鸣宇面上,现在关键就在他身上了。

    高青云道:“陆鸣宇你呢?”

    陆鸣宇神色丝毫末变,淡淡道:“我怕什么?”

    高青云可不由得十分佩服这个家伙的老练镇定,心想这种人,不到最后一刻,还是绝不肯承认失败的。

    他首先道:“查公子,请你挑选一个人,为你先涂上这等药液。”

    阿烈全不迟疑道:“好,我请房中这位姑娘动手。”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窈窕美貌的颦儿身上,阿烈趁这时候、用千里传声之法,向高青云问道:“你的药液可是真的?”

    高青云摇摇头,表示只是空城计而已。但他的神色态:度,已显示他极有信心,认定陆鸣宇不敢尝试。

    阿烈迅速的传声道:

    “我猜你必是用假药液,所以才问你,你得知道,极乐教中,有一个医道盖世,精通药性的人,便是怪医齐唯我。陆鸣宇定必深信此人手段无人可及,认定你的药液对他无可奈何。因此你决唬不倒他”

    高青云微笑地把银瓶抛给颦儿,心中却震惊得无以复加。因为“怪医”齐唯我,名震天下,在医药之道中,实是宇内无双。

    他用不着多想、也晓得阿烈的推测,百分之百的准确。换了自已是陆鸣宇,在这等情形之下,也-定寄望在齐唯我妙绝天下的手段,认为他的敷面药水,必与一般的不同,所以胆敢一试高青云的药液。

    假使高青云拿出来的药液,真有这种妙用,倒还罢了,至少也可以试上一试。但事实上那个银瓶中,只是普通的清水而已,只要对方敢试,他就黔驴技穷了,高青云只不过赌对方不敢尝试。

    谁知陆鸣宇另有所恃,势必与他赌这一下,高青云一念及此,如何能不心急如焚和大大震惊呢?

    只见颦儿用纤指蘸了瓶中的水,抹在阿烈面上。

    人人都屏息静气的看着,陆鸣宇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阿烈高声道:“你这药水当真没有毒么?”

    高青云道:“你觉得怎么啦?”

    阿烈道:“好像凉飕飕的。”

    高青云目光转到陆鸣宇面上,只见他神色仍然不变,深心之中,顿时隐隐泛起“失败”之感。

    程玄道高声道:“轮到贫道,是也不是?”

    高青云道:“陆鸣宇,你不反对吧!”

    陆鸣宇淡然道:“我为什么要反对?”

    高青云笑一笑,道:“你可有兴趣听听这瓶药液的来历么?”

    陆鸣宇道:“没有兴趣。”

    高青云换上冷冷的口气,道:“很好。但你对怪医齐唯我的信心,未免太强啦!”

    陆鸣宇表面上似乎没有一点反应,然而那个擅长窥看别人心中情绪变化的高青云,却已发现他眼中的光芒,稍有变化。

    但他深知以陆鸣宇的才智和经验,绝对不会轻易动摇信心的。因此,他心中仍然充满了“失败”之感。这时程玄道也擦过药水,面上颜色,毫无变化,他没有回到门窗处,却站在阿烈那边,显然另有算计用心。

    高青云道:“陆鸣宇,轮到你啦!”

    陆鸣宇冷冷道:“你对本人如此无礼,将要感到后悔。”

    高青云道:“这句话才像样子。”

    他说得情真意切,决不是随口道来。

    阿烈终是年少好奇之人,忍不住问道:“像什么样子?”

    高青云道:“象人魔沙天桓门下的口吻。”

    陆鸣宇饶是当代枭雄,阴沉老练,但听到对方提及“人魔”之时,也是禁不住大为震动,皱眉凝眸。

    他迅速忖想道:“这厮对我的秘密究竟又查知了多少?哎!他既是查得出我至为隐秘的出身来历,则关于怪医齐唯我这一节,有了应付之道,不足为奇。”

    此念推想下去,可就深深感到高青云今日的一切行动,竟是经过苦心策划,绝对不是空言恫吓的。

    程玄道接过颦儿手中的小银瓶和抹药用的棉布,道:“陆帮主,贫道效劳如何?”

    陆呜字笑一笑,道:“程真人何须费神劳力?你们大家不是想知道极乐教主是谁么?”

    高青云内心一阵紧张,厉声道:“你打算承认了,是也不是?”

    陆鸣宇摇摇头,道:

    “别着急,刚才高兄还提到什么人魔沙天桓门下的话,夹缠得太厉害了。因此,本人决定痛痛快快,拿出证据来,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听他的口气,又分明表示极乐教主另有其人。

    而且已掌握住有不容置疑的证据。

    众人听了,不禁愣住。

    只有高青云信心坚强,毫不动摇。

    当下仰天长笑道:“好极了,陆鸣宇,我瞧你如何制造出一个极乐教主出来?”

    陆鸣宇冷冷道:“那你就等着瞧吧!”

    他探怀取出一枚锡皮的小圆筒,向程玄道等人道:“此物的作用,真人想必晓得。”

    程玄道颌首,道:“此是贵帮的烟火信号。”

    陆鸣宇道:“不错,请那一位在户外施放,马上就可以见到功效了。”

    程玄道向门窗处之人望去,这一刹那间,已经顾虑到关于这枚烟火信号,对己方会不会有什么害处。

    因为此物是在户外施放,动手之人,定必离大家远远的,这样纵然爆炸力强,或有其他古怪,亦不生作用。

    由此可见得此物的妙用,必是施放以后,会有些什么人赶来。

    只有高青云晓得陆鸣宇将会找什么人来。不过此举必须在陆鸣宇自认无法掩饰身份之时,方肯为之。

    要知陆鸣宇唯一能召来助阵的人手,必是人魔沙天桓的唯一传人,这么一来,当然揭穿了他自己的假面目。

    难道陆鸣宇已经承认失败,所以要召援兵么?

    高青云想到这一点,立刻朗声道:

    “陆鸣宇,不论你有什么证据,也须得先行涂抹过这些药水。换言之,你必须先证明你没有戴用过那副人皮面具,才谈别的。”

    房外有两三个人出声附和,无疑替众人表示了态度。

    程玄道说道:

    “如果这副李天东的面具,不是属于陆帮主所有,何不依高施主之言,先行涂过药液以示无他?陆帮主意下如何?”

    陆鸣宇微微而笑,道:“这也是反证自己清白的办法,不过”

    他沉吟一下,把烟火信号收起来,才接着道:“不过本人有一个小小的需要”

    高青云以及四外所有的武林高手,无不把全副精神,集中在陆鸣宇身上,同时尽力分析他话中每一个字。

    陆鸣宇显得很悠闲自在、拖长声音,没有将这个“小小的要求”马上说出来。

    正当此时,阿烈的心灵中却有了感应,连忙以传声之术,向高青云道:

    “有人来啦!速度快得惊人。”他视听之力,可测知将近十丈方圆的一切,当日曾经使欧阳菁难以置信。

    高青云听了他的警告。顿时恍然大悟,厉声道:“外面的前辈和朋友们小心,有人来啦!”

    陆鸣宇冷冷道:“什么人来了?”

    高青云道:“以我猜想,来人必是人魔沙天桓门下弟子中,唯一比你还要高明之人。”

    陆鸣宇不由得面色一变,但觉这个“白日刺客”似是无所不知。既然如此他目下已无须再伪装下去了。

    他仰天一笑,道:

    “好、好,高青云,算你有本事。我陆鸣宇费了多少时间心血,才挣得今日的地位,本以为终此一生,都不会被人窥破的”

    程玄道大为惕凛,一面向何玄叔发出暗号,教他通知所有的人戒备,一面提高声音。

    接口问道:“陆帮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鸣宇目射凶光,眉笼煞气,冷冷道:“本人既系丐帮帮主,也是极乐教主李天东,道长可感到满意了么?”

    程玄道忙道:“陆帮主的身份不比等闲,如果不是千真万确之事,决计说不得”

    陆鸣宇尚未开口,外面的院落中,有人接声道:“错不了,他就是极乐教主。”

    这人的口音甚是陌生,可是含气敛劲,大异常人,一听而知必是功力深湛,但年纪又还不大之人。

    门口和窗户边的高手们,转头望去,但见那座还算宽敞的院落中,站着一个华服但面目丑陋的人。

    此人年约三十许,身材普通,手中拿着一口连鞘的长剑,就那么一站,已经具有坚如磐石牢不可破之感。

    墙头和屋顶的许多人,也无不是各门派的高手,连同靠近房间的各派首脑人物,个个都以老练锐利的目光,盯视此人,察看此人还有些什么特点没有。指顾之间,这些老江湖们.已获得一致的结论,那就是此人一定是武功极高,心肠极辣,而又十分机智之人。

    他们的结论,可分三点大略的叙述一下,关于武功极强部分,是从他的坚凝气势和速度两方面得到的结论。

    要知武林各派这一边,除了几个首脑人物,是在房外的门窗处之外,在屋顶和墙头另有许多高于,然而此人却琰然通过这一道防线,在院中现身。那些武林高手们,居然没有一个及时发出警报,其快可知。

    说到此人的气势坚凝强大,那是有目共睹的,不须细表。

    第二点,这个华服丑面之人,双眉如刀,目光冷逾冰霜,还有那薄薄的、紧闭着的嘴唇,莫不显示心狠手辣的个性。

    第三点,此人额头宽阔而饱满,目光虽凶狠而不混浊,可见得是富有机智,长于应变之人

    他对于前后的人,似乎都不放在心上,用一种轻蔑的眼光,扫视过裴坤亮等各派主脑人物,又道:“鸣宇,是不是这些混蛋们阻住你出来之路?”

    陆鸣宇道:“是的。”

    那华服丑陋的人道:

    “这些人都不过是盗名欺世之辈,事实上本领有限得很,你何必把他们放在心上?”

    在门窗那边的主脑人物们,个个老练沉稳,都没有马上说话。但墙头屋顶上的,却忍不住纷纷斥骂出声。

    一山大师首先道:“尊驾贵姓名?可许见示?”

    那人道:“本人姓祖名宗,和尚你叫几声来听听。”

    一山大师灰眉一耸,怒道:“施主好生无礼。”

    那人冷笑一声,道:“这算得什么?没有马上动手宰了你们这一群欺世之辈,已经很客气了。”

    屋顶上一道灰影,疾射落地,现出身形,乃是少林寺有名的高手不嗔大师。他身形甫定,已掣出戒刀。

    众人无不明白,这不嗔大师乃是先行出手,替一山大师探一探路的意思。因为敌人的高明,已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一山的身份地位,比不嗔为高。在名门大派中,讲究的是“有事弟子服其劳”何况以师门的声誉计,不嗔纵然输败,也不似一山输败那么严重。

    不嗔单掌打个问讯,道:“施主瞧不起天下武林之人,贫袖不嗔,觉得不大服气,特意前来讨教几招。”

    那人道:“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么?”

    不嗔大师道:“施主连真姓名也不敢说出,可见得平日行藏,甚是秘密,贫衲如何晓得?”

    那人皱皱眉,高声道:“鸣宇,这个秃驴不是极乐教的人么?”

    陆鸣宇被高青云和门窗外的人所威胁,无法出屋,只好在房中应道:“他不是。”

    那人道:“原来如此,总算你有点气概,本人不妨说出姓名,我姓封,单名乾”

    不嗔大师道:“久仰,久仰,只不知封施主与陆帮主,如何称呼?”

    封乾道:“他是我师弟。”

    不嗔大师道:“这样说来,两位皆是昔年威震天下的沙老施主的高足了?”

    封乾微讶道:“谁告诉你的?”

    陆鸣宇道:“高青云说的。”

    封乾道:“高青云?这倒是想不到之事!难道逍遥老人会看上他?”

    阿烈虽然听高青云说过他的“使命”然而这刻亲耳听封乾提到“逍遥老人”顿时特别有感触,凝神听去。

    陆鸣宇移动了数尺,恰好能威胁着高青云,使他在出房以前,必须先行解除此一威胁才行。

    由于他不能马上出去,所以也没有开口。

    不嗔大师举手打个招呼,马上有四名僧人,点上火炬,分别站在院子四角。熊熊火光,顿时驱散了暮色。

    他道:“封施主,咱们的事还未了呢!”

    封乾道:

    “是的,是的,我就用这双空着的右手,接你几招,不过我先行声明,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不出于则已一出手就定要取人性命,你最好记住。”

    不嗔大师冷冷道:“封施主先抖露本象再说不迟。”

    他一反手,锵地收刀入鞘,显然他表示不能拿刀对付人家一双空手。

    封乾的朝天鼻皱动一下,道:

    “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自以为了不起之人哼!你用刀都不行,还把刀收起,我偏要使你出乎意料之外”

    没有人听出他所谓“出乎意料”之外,是什么意思。同时也没有时间推敲了,因为院中两人已作势出手。

    不嗔大师绕圈觅隙,一连换了八九种拳法,都找不到足以克制敌人的架式的招数,心中大为凛然。

    封乾左手持剑,竖举胸际,右手按覆在心口,姿势甚是古怪,他站在核心中,随着对方的移动,身躯旋转。

    大约转了两匝,突然厉声道:“和尚小心了。”

    喝声中跨出两步,挥掌拍去。

    不嗔大师斗然一喜,双拳齐飞.呼呼连声,反向敌人连环疾攻。原来对方这一出掌,已予他以可乘之机。

    他的拳力如山,卷院中劲风四起。

    封乾只用一只右手,上下翻飞的封架,一面后退,似乎抵不住对方凌厉的攻势,全场之人,顿时都泛起了不过如此之感。

    但电光石火间,剑光打闪,耀入眼目,接着不嗔大师惨哼一声,身形飞退七八尺,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所有的高手都看见他是被敌人左手之剑,削去了一条右臂。同时被对方剑气一冲,飞开七八尺远。

    人人都愣了一下,因为那封乾手中之剑,何时出鞘,既无人晓得,同时他忽然挥剑伤人。也是没想到之事。

    一山大师怒道:“封乾,你的剑法真不错啊!”封乾拾起剑鞘,长剑还匣,淡淡道:“这是他不自量力的报应,如果他不收起戒刀,我便不会使剑了。”

    一山大师气得哼了两声,道:“这算是那一国的道理?”

    封乾道:“你们不必费心了”

    他的话是向两个过去抱起不嗔大师的少林僧人说的:

    “他虽然只断去一臂,但我这口剑上,附有剧毒。若是任他流血而死,还少点痛苦,假使敷药止血,那就有得瞧了”

    话声未歇,不嗔大师居然大声呻吟起来,声音甚是惨厉。

    以不嗔大师这等高手、落败得如此之惨,如此之快,固然足以使人震惊,但最可惊的,还是不嗔大师的惨厉呻吟。以他这等素有修养,而又经历不知多少风波挫折之人理应至死不哼一声才对。

    因此不嗔大师的号叫呻吟,好比无数利刀快剑,砍刺在众人的心头。人人皆知那封乾剑上的剧毒,定然厉害无匹。

    阿烈差一点就发出“快意”的笑声,因为不嗔大师,正是七大门派灭他查家满门的参予人之一。

    但当他看见高青云和程玄道那种错愕和悲愤的表情时,斗然咽下笑声,心中也泛起一阵难过。

    原来高程二人的悲愤,并非因为一个人的生死而生,而是因为不嗔大师夙负盛名,撇开佛门的关系,单论武林地位,乃是一条铁铮铮的好汉。如今居然被封乾弄得这般狼狈,比妇人孺子不如,这是众人痛心的最大原因。

    正因为高程二人的悲愤,不是因个人的交情而生,乃能倍见深刻。大凡是堂堂正正的人,对于这等侮辱人性尊严的行为,定然激起公愤。

    只听一个人大喝道:“封乾,贫僧瞧瞧你的剑法,是不是足以横行天下?”

    阿烈听听这人口音,微感耳熟,但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这是前所未有之事,因为他向来记性极强,平生没有记不得的事。

    他略略移动一下,目光从门口射出去,但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僧人,手提方便铲,跃落院中。

    封乾冷冷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高瘦僧人道:“贫憎不尘,刚才被你所伤的,便是家师兄。”

    不嗔的呻吟声已减低了一些,因为他已被移到院墙的另一边去了。

    封乾仰天一晒,道:“好,我从不劝人逃生的,你既敢出来,足见还有点骨气。”

    不尘还未开口,在窗下的一山大师已朗朗诵声佛号,道:

    “不尘师弟,你非是封施主敌手,与我退下。”

    不尘为难地犹疑了一下,才道:“是。”

    但他的两道目光,仍然充满了挑衅与敌意,凝注在封乾面上,脚下缓缓后退。

    说也奇怪,阿烈因是正对着不尘的面庞,所以看得最清楚。但觉此僧神态异常激动,除了“悲愤”之外,似乎还含蕴得有惭愧、悔恨等情绪。而且强烈得足以让人看出来。

    阿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弄错了?因为事实上不尘和尚没有理由出现这等奇怪情绪,但他又的确是这样感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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