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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玉儿急忙转头训斥她。

    “异乡人!”小姑娘完全不退让,下巴翘得老高“异乡人异乡人异乡人异”

    “闭嘴!”玉儿受不了地伸手捂住妹子的小嘴。异乡人长异乡短的,七妹打从一清醒后最早开口,说出来的这句话,她说得不烦,他们一家人听得都快发疯啦!

    “这样好了。”周大娘站出来打圆场“我折衷一下,唤你矣邬可好?瞧,这样是不是将‘异乡人’和‘月儿’结合在一块儿了?”

    “矣邬矣邬矣邬”小姑娘将这名字细细咀嚼了好一阵子“嗯!”重重的认真颔首,表示接受。

    就这样,小姑娘矣邬,带着一个小小包袱,来到锦绣庄张家大门口前报到。

    “打扫的园丁近来走了一个,你到那里做事好了。”大总管横笔一批,把矣邬分到园丁那一组去。

    锦绣庄的庭苑甚大,园丁也有好几个。竹帚一拿,矣邬便听从园丁头老赵的吩咐,来到冠居里的庭苑。

    “你听好,这里每两日都要来扫一次落叶,两排盆景三日施一次肥,树丛花丛每日早晚都要洒水,还有这凉亭的石桌石椅啊,一日要擦拭两回”絮絮叨叨的,老赵对矣邬用力点头听训的模样很是满意,也很快就交代完毕。

    “啊,对了。”转身欲走之前,老赵又临时掉头回来“丫头,还有一件事你要记牢,大当家爱静,从不许人打搅他。而且虽然大当家大多时候是待在屋里头,但总有出来、在这庭苑走动散心的时候,倘若你看见他,那时候呃,别害怕,好吗?大当家真是个好人,只是嗯,只是”

    只是什么呢?

    矣邬眨眨眼,听老赵支支吾吾了一刻钟仍话不成句。

    “哎哎哎,算了。”老赵觉得有些话实在很难说得出口。“反正事情发生时,你遇见了便知道。”

    什么事情?会在什么时候发生?她又要怎么知道啊?

    矣邬左思右想,实在没个答案,也只能回头乖乖地开始做自己的事。

    。。

    庭苑里一片绿树。

    不是桐,也不是榆,更不是哪一种花树,而是叶面比手掌还长还阔的绿木。也许是树龄尚轻,高度只高过她头顶一丁点儿。

    她扫落叶扫着扫着,扫成一堆聚到树下去,看着一堆堆的落叶,她有点蠢蠢欲动,忍不住往上伸长手臂、踮起脚尖,想去扯下一片叶子来玩。

    “嘿咻!”踮起脚尖奋力往上跳,小手拚命挥舞着,巴望能构着大叶子中的其中一片。

    “嘿咻!嘿咻!嘿咻!”好可恶啊!树做什么要长这么高,她人做什么要生这么矮啊?矣邬褪去两只鞋儿,固执性起,对满地相同的落叶视若无睹,非得要拔到树上的叶子不可。

    嘿咻!嘿咻!嘿嘿咻!嘿“哇!”皇天不负苦心人哪!小手终于构着垂得最低的叶尾末端,一抓,叶片被扯了一半下来。

    “你在做什么?”她还不来及得意,身后便响起如雷咆哮,颈后衣襟被一只巨掌一揪一带一转,她对上了一张半人半鬼似的狰狞脸孔。

    “啊”矣邬瞠目张嘴又结舌。“啊啊啊”“怎么着,看傻了?”张伯冠见她一身奴婢服饰,是个生脸孔,想她应是初来乍到的吧!“哼,没人告诉你,我这大当家,有张厉鬼脸庞吗?”唇勾冷笑,倏然迫近,故装好心地提醒。

    “噫”矣邬果然有了反应,就着被人拎在半空中的架势,大胆地伸出一双柔荑,贴上眼前的男性脸庞。“呜”没预警的,泪水唏哩哗啦狂喷出来。

    这还不足让张伯冠讶然,最教他震惊的是

    “异乡人、异乡人”她边哭边叫着,边将自己的小嘴用力贴上他薄抿的唇瓣,亲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异乡人、异乡人啊!”她又更加得寸进尺,细瘦的手腕圈上他的颈际,将自己柔嫩的脸颊贴上他脸上的烧伤。

    “好想见你好想好想呵,异乡人、异乡人”

    张伯冠整个人当场凝成木雕泥塑像,两丸黑眼珠发了直,只能一直望着眼前的少女。

    “异乡人”娇软的嗓音又喊,他却感觉自己就像浸入冰冷的江水中一如当初听见他的天竺妻子蜜丝的危机噩耗般,浑身不由自主开始颤抖。

    “唔”喊完最后一声的“异乡人”矣邬对他露出一朵又甜又亲昵的微笑,然后仿佛连吃奶的力气都用光了,头一点、娇躯一软,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

    “这位姑娘脉搏正常,气色颇佳,不像是身体出了状况才晕倒的。”老大夫在最快的时间内抵达张府因为被张伯冠七年来从不曾有过的激烈咆哮给吓到。

    “所以说,这位姑娘应该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情绪太过高亢,心思一时承受不住才晕了过去。”老大夫摇头晃脑做出诊断。

    “那要如何治疗她才会好?”忽地,张伯冠阴沉的质问。

    “这也不必什么治疗,这不是什么病伤宿疾呀。只要让这位姑娘休息够了,她便会自行清醒的。”

    是这样吗?张伯冠最后冷冷睨了老大夫一眼,极端无礼的背过身去,连理都不理老大夫一下了。

    “我送您出去吧。”末了还是张仲亚站出来,送走老大夫,再踅回来,静静打量躺在床上的那一个,一边扭头默默审视坐在床边的这一个

    “大哥认识这丫头吗?”忍不住要问。“她是新来的,是吧?所以大哥以前便认识她啰?”

    “大哥是怎么认识她的?”

    “大哥是在哪里认识她的?”

    不厌其烦,接二连三提出质疑。这不能怪张仲亚有着如此浓烈的好奇心,因为这是七年以来,他首次看见兄长如此“生气蓬勃”的模样尽管是强烈的愤怒、疑惑等等不好的情绪,但仍应该买串鞭炮放来庆祝了,不是吗?

    “不是吗?”张仲亚再一次自问,不觉放眼打量四下,冠居自从张伯冠从天竺回来后,便全面改布置成深黑的悼丧色调,为那位有缘无分的嫂子守丧,一双漆黑的深瞳里更是盈满苦涩的伤痛,和甜美的追忆,皆化成浓稠的怅然,教人不敢也不忍去触及。

    但是,显然的,今朝却有人便是这个晕了过去,被张伯冠亲手抱来,放在自己床上睡卧的小丫头无意间触及了张伯冠的伤痛之处。

    张伯冠一迳保持沉默,张仲亚也无意对牛弹琴太久,尤其是一头哞也不哞一声的牛。唉,这头牛还是他的亲兄长哩!

    “这丫头名叫矣邬,是几日前由织坊那里拨过来帮忙的。”张仲亚见这气氛太沉闷,又自行开口说了几句。“我从没见过你容许任何一个女人甚至是清扫的仆妇,进你冠居的屋内呢!如今这长得不怎么样的丫头片子”半是好奇半是试探的,张仲亚绕身打算往床边走得更近一点,半俯下身子探头欲打量得更仔细点。

    “唰!”一条胳膊突然伸出阻挡住张仲亚的脚步,张伯冠阴恻恻半侧过脸,视线定定的看着,张仲亚聪明地高举双手呈投降状。

    “不准吵她。”仅仅这么一句简短命令,但已经显露出不寻常的在乎意味,张伯冠自己知或不知呢?

    “好。”张仲亚非但不为兄长的态度感到气恼,反倒有些振奋,高兴的点了点头。

    开什么玩笑,张伯冠意志消沉了七年,如今有个能勾出他“反应”的对象出现,自己开心都来不及,哪会去计较那么多?

    “好好好,我不吵她便是。”张仲亚知趣地掉头退出门外,不吵不吵,万一把似乎有那么点苗头的“意思”给吵没了,搞不好就对不起兄长哩!

    张伯冠深深幽幽注视床上的睡人儿。

    注视得愈久,思绪愈混乱,整个魂魄顺着回忆逆流,追溯到七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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