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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小姐在递给子健冰淇淋的同时,也递给他一张纸条,他打开纸条来,上面写着:“能不能带你的女朋友到会客室来坐坐?爸爸”他没料到这时间,父亲还会在云涛。他抬起头,对服务小姐点头示意,然后,他把纸条递给晓妍。

    晓妍正含了一大口冰淇淋,看到这纸条,她吓了一大跳,瞪着一对略略吃惊的眸子,她看着子健。子健对她安慰的笑笑,说:“你放心,我爸爸并不可怕!”

    晓妍费力的把那一大口冰淇淋咽了下去。当然,她早已知道子健是云涛的小老板,也早已从姨妈嘴中,听过贺俊之的名字。只是,她并不了解,姨妈和贺俊之,已超越一个画家和画商间的感情,更不知道,贺俊之对于她的身分,却完全一无所知。

    “你什幺时候告诉你爸爸,你认识我的?”她问。

    “我从没有对我爸爸提过你,”他笑着说。“可是,我交了个漂亮的女朋友,这并不是个秘密,对不对?我早就想带你去我家玩了。你也应该在我父母面前露露面了。”

    “为什幺?”她天真的问。

    为什幺?你该死!他暗中咬牙。

    “晓妍,”他深思的问:“你对爱情认真过吗?”

    她怔了怔,然后,她歪着头想了想。

    “大概没有,”她说:“说老实话,我到现在为止,还根本不知道什幺叫爱情。”

    他紧盯着她。

    “你真不知道吗?”他憋着气问。“即使是在最近,你心里也从没有要渴望见一个人,或者为他失眠,或者牵肠挂肚,或者”

    “喂喂!”她打断了他。“你再不吃,你的冰淇淋都化掉了。”

    “让它化掉吧!”他没好气的说,把杯子推得远远的。“我真不知道你这种吃法,怎幺能不变成大胖子?如果你的腰和水桶一样粗,脸像烧饼一样大,我可能也不会这样为你发疯了。我现在希望你马上变成大胖子!最好胖得像猪八戒一样!”“喂喂,”她也把杯子推开。“你怎幺好好的咒我像猪八戒呢?你怎幺了?你在和谁发脾气?”

    “和我自己。”子健闷闷的说。

    “好吧!”晓妍擦擦嘴“我也不吃了,你又发脾气,又咒人,弄得我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你没胃口是因为你已经吃了太多的蛋糕。”子健气愤愤的冲口而出。

    晓妍瞅着他,然后,她站起身来。

    “如果我需要看你的脸色,我还是回家的好,我不去见你的老爸了!你的脸已经拉长得像一匹马,你老爸的脸一定长得像一匹驴子!”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非跟我去见爸爸不可!”他说。

    “我不去!”她任性的脾气发作了。

    “你非去不可!”他也执拗起来。

    她挣脱了他,提高了声音:“你别拉拉扯扯的好不好?”

    他重新抓住了她的手腕。

    “跟我进去!”他命令的说。

    “我不!”

    “跟我进去!”

    “我不!”

    敖近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了,服务小姐又聚在一块儿窃窃私语。子健心中的火焰迅速的燃烧了起来,一时间,他觉得无法控制自己体内那即将爆发的压力,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这样又气又爱又恨又无可奈何!不愿再和她捉迷藏了,不愿再和她游戏了。他捏紧了她的胳膊,把她死命的往会客室的方向拉去,一面咬牙切齿的说:“你非跟我进去不可!”

    “不去!不去!不去!”晓妍嘴里乱嚷着,一面拚命挣扎,但是子健力气又大,捏得她的胳膊其痛无比,她就身不由己的被他拉着走。她越挣扎,子健握得越紧,她痛得眼泪都迸了出来,但她嘴里还在猛喊:“不去!不去!不去!”

    就这样,子健推开了会客室的门,把晓妍一下子“摔”进了沙发里,晓妍还在猛喊猛叫,子健的脸色气得发青,他阖上房门,大声的说:“爸爸,这就是我的女朋友,你见见吧!”

    俊之那样惊愕,惊愕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站起身来,看看子健,又看看晓妍。晓妍蜷在沙发里,被子健那一摔摔得七荤八素。她的头发蓬松而零乱,满脸泪痕,穿著一件长袖的、紧身的蓝色衬衫,一条绣花的牛仔裤﹔好熟悉的一身打扮,俊之盯着她。那张脸孔好年轻,不到二十岁,虽然泪痕狼藉,却依然美丽动人,那翘翘的小鼻头,那翘翘的小嘴,依稀仿佛,像那幺一个人。他看着她,一来由于这奇异的见面方式,二来由于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和这身服装,他呆住了。

    晓妍缩在沙发里,一时间,她心里有点迷迷糊糊,接着,她就逐渐神思恍惚起来。许多画面从她脑?锫庸矶嗑迷兑郧暗募且洌矶嗤闯矶嗌撕邸饪淇诘目圩樱砥鹨滦洌谒滞笊希蛔咏兆牡胤剑丫趾煊种子逐鲅檬职醋巧撕郏嶂檠杆俚墓鱿铝怂拿婕铡偷偷摹10匮首潘担骸澳憧矗闩戳宋遥颐挥凶龃硎茬郏恪阄茬垡次遥俊?br>

    看到那伤痕,子健已经猛吸了一口冷气,他生平没有对任何人动过蛮,何况对一个女孩子?再看到晓妍泪痕满面,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的心脏就绞痛了起来,几百种后悔,几千种怜惜,几万种难言的情愫一下子袭击着他。他忘了父亲,忘了一切,他眼里只有晓妍,那可怜的、委屈的、娇弱的晓妍!

    他扑了过去,跪在地毯上,一把握住晓妍的手,想看看那伤痕。可是,晓妍被他扑过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就惊慌的缩进沙发深处,抬起一对恐惧的眼光,紧张而瑟缩的看着子健,颤抖着说:“你──你你要干什幺?”

    “晓妍!”他喊:“晓妍?”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心痛得头发昏。“我不会再弄痛你,我保证,晓妍。”他凝视她的眼睛,她怎幺了?她的眼神那幺恐惧,那幺畏怯,那幺瑟缩这不是平日的晓妍了,这不是那飞扬跋扈、满不在乎的晓妍了。

    他紧张了,冷汗从他额上沁了出来,他焦灼的看着她,急促的说:“晓妍,我抱歉,我抱歉,我抱歉!请原谅我!请原谅我!我没有意思要弄伤你!晓妍?晓妍?你怎幺了?你怎幺了?”

    俊之走了过来,他俯身看那孩子,晓妍紧紧的蜷在沙发里,只是大睁着受惊的眸子,一动也不动。俊之把手按在子健肩上,说:“别慌,子健,你吓住了她,我倒一点酒给她喝喝,她可能就回过神来了。”

    会客室里多的是酒,俊之倒了一小杯白兰地,递给子健,子健心慌意乱的把酒杯凑到晓妍的唇边。晓妍退缩了一下,惊慌的看着子健,子健一手拿着杯子,一手轻轻托起晓妍的下巴,他尽量把声音放得好温柔好温柔:“晓妍,来,你喝一点!”

    晓妍被动的望着他,他把酒倾进她嘴里,她又一惊,猛的挣扎开去,酒一半倒进了她嘴里,一半洒了她满身,她马上剧烈的呛咳起来,这一咳,她的神志才咳回来了,她四面张望,陡然间,她“哇”的一声放声痛哭,用手蒙住脸,她像个孩子般边哭边喊:“我要姨妈!我要姨妈!我要姨妈!”

    子健是完全昏乱了,他喊着说:“爸爸!请你打电话给她姨妈!”

    “我怎幺知道她姨妈的电话号码?”俊之失措的问。

    “你知道!”子健叫着:“她姨妈就是秦雨秋!”

    俊之大大的一震,他瞪着晓妍,怪不得她长得像她!敝不得她穿著她的衣服!原来她是雨秋的外甥女儿!子健急了,他喊着说:“爸爸,拜托你打一下电话!”俊之惊醒了,他来不及弄清楚这之间的缘由,晓妍在那儿哭得肝肠寸断。他慌忙拨了雨秋的号码。雨秋几乎是马上就接起了电话。

    “雨秋!”他急急的说“别问原因,你马上来云涛的会客室,你的外甥女儿在这里!”

    在电话中,雨秋也听到了晓妍的哭泣声,她迅速的摔下了电话,立即跑出房间,一口气冲下四层楼。二十分钟后,她已经冲进了那间会客室。晓妍还在哭,神经质的,无法控制的大哭,除了哭,只是摇着头叫:“姨妈!姨妈!姨妈!姨妈!”雨秋一下子冲到晓妍身边,喊着说:“晓妍!”

    晓妍看到雨秋,立即扑进了她怀里,用手紧紧的抱着她的腰,把面颊整个藏在她衣服里。她抽噎着,哽塞着,颤抖着。雨秋拍抚着她的背脊,不住口的说:“没事了,晓妍,姨妈在这儿!没事了,晓妍,没人会伤害你!别哭,别哭,别哭!”她的声音轻柔如梦,她的手臂环绕着晓妍的头,温柔的轻摇着,像在抚慰一个小小的婴孩。晓妍停止了哭泣,慢慢的、慢慢的平静下来,但仍然抑制不住那间歇性的抽噎。雨秋抬起眼睛来,看了看子健,又看了看俊之。

    “俊之,”她平静的说:“你最好拿一杯冰冻的橘子汁之类的饮料来。”

    俊之马上去取饮料,雨秋望着子健。

    “你吓了她?”她问。“还是凶了她?”

    子健苦恼的蹙起眉头。

    “可能都有。”他说:“她平常从没有这样。我并不是有意要伤害她!”

    雨秋了解的点点头。俊之拿了饮料进来,雨秋接过饮料,扶起晓妍的头,她柔声说:“来吧,晓妍,喝点冰的东西就好了,没事了,不许再哭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呢!”

    晓妍俯着头,把那杯橘子汁一气喝干。然后,她垂着脑袋,怯怯的用手拉拉雨秋的衣服,像个闯了祸的小孩,她羞涩的、不安的说:“姨妈,我们回家去吧!”子健焦灼的向前迈了一步,却不知该说些什幺好。雨秋抬眼凝视着子健,她在那年轻的男孩眼中,清楚的读出了那份苦恼的爱情。于是,她低下头,拍拍晓妍的背脊,她稳重而清晰的说:“晓妍,你是不是应该和子健单独谈谈呢?”

    晓妍惊悸的蠕动了一下身子,抓紧了雨秋的手。

    “姨妈,”她不肯抬起头来,她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我已经出丑出够了,你带我回家去吧!”

    “晓妍!”子健急了,他蹲下身子,他的手盖在她的手上,他的声音迫切而急促:“你没有出丑,你善良而可爱,是我不好。我今天整个晚上的表现都糟透了,我迟到,叫你等我,我又和你乱发脾气,又强迫你做你不愿做的事情,又弄伤了你我做错每一件事情,那只是因为”他冲口而出的说出了那句他始终没机会出口的话:“我爱你!”

    听到了那三个字,晓妍震动了,她的头更深的低垂了下去,身子瑟缩的向后靠。但是,她那只被子健抓着的手却不知不觉的握拢了起来,把子健的手指握进了她的手里。她的头依然在雨秋的怀中,喉咙里轻轻的哼出了一句话,嗫嚅、而犹疑:“我我我不是个好女孩。”

    雨秋悄悄的挪开身子,把晓妍的另一只手也交进了子健的手中,她说:“让子健去判断吧,好不好?你应该给他判断的机会,不能自说自话,是不是?”

    晓妍俯首不语,于是,雨秋移开了身子,慢慢的站起来,让子健补充了她的空位。子健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晓妍的,他的大手温暖而稳定,晓妍不由自主的抬起睫毛来,很快的闪了子健一眼,那带泪的眸子里有惊怯,有怀疑,还有抹奇异的欣悦和乞怜。这眼光马上把子健傍击倒了,他心跳,他气喘。某种直觉告诉他,他怀抱里的这个小女孩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但是,他不管,他什幺都可以不管,不管她做错过什幺,不管她的家世,不管她的出身,不管她过去的一切的一切,他都不要管!他只知道,她可爱,又可怜,她狂野,又娇怯。而他,他爱她,他要她!不是一剎那的狂热,而是永恒的真情。

    这儿,雨秋看着那默默无言的一对小恋人,她知道,她和俊之必须退去,给他们一段相对坦白的时间。她深思的看了看晓妍,这是冒险的事!可是,这也是必须的过程,她一定要让晓妍面对她以后的人生,不是吗?否则,她将永远被那份自卑感所侵蚀,直到毁灭为止。子健,如果他是那种有热情有深度的男孩,如果他像他的父亲,那幺,他该可以接受这一切的!她毅然的甩了一下头,转身对那始终被弄昏了头的俊之说:“我知道你有几百个疑问,我们出去吧!让他们好好谈谈,我们也──好好谈谈。”

    于是,他们走出了会客室,轻轻的阖上房门,把那一对年轻的爱人关进了房里。

    当雨秋和俊之走出了那间会客室,他们才知道,经过这样一阵紊乱和喧闹,云涛已经是打烊的时间了。客人们正纷纷离去,小姐们在收拾杯盘,张经理在结算帐目,大厅里的几盏大灯已经熄去,只剩下疏疏落落的几盏小顶灯,嵌在天花板的板壁中,闪着幽柔的光线,像暗夜里的几颗星辰。那些特别用来照射画的水银灯,也都熄灭了,墙上的画,只看出一些朦胧的影子。很少在这种光线下看云涛,雨秋伫立着,迟迟没有举步。俊之问:“我们去什幺地方?你那儿好吗?”

    雨秋回头看了看会客室的门,再看看云涛。

    “何不就在这儿坐坐?”她说:“一来,我并不真的放心晓妍。二来,我从没享受过云涛在这一刻的气氛。”

    俊之了解雨秋所想的,他走过去,吩咐了张经理几句话,于是,云涛很快的打烊了。小姐们都提前离去,张经理把帐目锁好,和小李一起走了。只一会儿,大厅里曲终人散,偌大的一个房间,只剩下了俊之和雨秋两个人。俊之走到门边,按了铁栅门的电钮,铁栅阖拢,云涛的门关上了﹔一屋子的静寂,一屋子的清幽,一屋子朦胧的、温柔的落寞。雨秋走到屋角,选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坐下来,正好可以看到大厅的全景。俊之却在柜台边,用咖啡炉现煮了一壶滚热的咖啡。倒了两杯咖啡,他走到雨秋面前来。雨秋正侧着头,对墙上一幅自己的画沉思着。

    “要不要打开水银灯看看?”俊之问。

    “不不!”雨秋慌忙说。“当你用探照灯打在我的画上的时候,我就觉得毫无真实感,我常常害怕这样面对我自己的作品。”

    “为什幺?”俊之在她对面坐下来。“你对你自己的作品不是充满了信心与自傲的吗?”

    她看了他一眼。

    “当我这样告诉你的时候,可能是为了掩饰我自己的自卑呢!”她微笑着,用小匙搅动着咖啡。她的眼珠在咖啡的雾气里,显得深沉而迷镑镑。“人都有两面,一面是自尊,一面是自卑,这两面永远矛盾的存在在人的心灵深处。人可以逃避很多东西,但是无法逃避自己。我对我的作品也一样,时而充满信心,时而毫无信心。”

    “你知道,你的画很引起艺朮界的注意,而且,非常奇怪的一件事,你的画卖得特别好。最近,你那幅幼苗是被一个画家买走的,他说要研究你的画。我很想帮你开个画展,你会很快的出名,信吗?”

    “可能。”她坦白的点点头。“这一期的艺朮刊物里,有一篇文章,题目叫秦雨秋也能算一个画家吗?把我的画攻击得体无完肤。于是,我知道,我可能会出名。”她笑瞅着他:“虽然,你隐瞒了这篇文章,可是,我还是看到了。”

    他盯着她。

    “我不该隐瞒的,是不是?”他说:“我只怕外界的任何批评,会影响了你画画的情绪,或左右了你画画的路线。这些年来,我接触的画家很多,看的画也很多,每个画家都尽量的求新求变,但是,却变不出自己的风格,常常兜了一个大圈子,再回到自己原来的路线上去。我不想让你落进这个老套,所以,也不想让你受别人的影响。”

    “你错了,”她摇摇头。“我根本不会受别人的影响。那篇文章也有他的道理,最起码,他的标题很好,秦雨秋也能算一个画家吗?老实说,我从没认为自己是个画家,我只是爱画画而已,我画我所见,我画我所思。别人能不能接受,是别人的事,不是我的事。我既不能强迫别人接受我的画,也不能强迫别人喜欢我的画。别人接受我的画,我心欢快,别人不接受,是他的自由。画画的人多得很,他尽可以选择他喜欢的画。”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他微笑起来,眼底燃亮着欣赏与折服。“那幺,顺便告诉你,很多人说你的画,只是‘商品’,而不是‘艺朮’!”

    “哈哈!”她忽然笑了,笑得洒脱,笑得开心。“商品和艺朮的区别在什幺地方?毕加索的‘艺朮’是最贵的‘商品’,张大千的‘艺朮’一样是‘商品’,只是商品的标价不同而已。我的画当然是商品,我在卖它,不是吗?有金钱价值的东西,有交易行为的东西就都是商品,我的愿望,只希望我的商品值钱一点,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而已。如果我的画,能成为最贵的‘商品’,那才是我的骄傲呢!”

    “雨秋!”他握住她那玩弄着羹匙的小手。“你怎会有这些思想?你怎能想得如此透彻?你知道吗?你是个古怪的女人,你有最年轻的外表,最深刻的思想。”“不,”她轻轻摇头。“我的思想并不深刻,只是有点与众不同而已,我的外表也不年轻,我的心有时比我的外表还年轻。我的观念、看法、作风、行为、甚至我的穿著打扮,都会成为议论的目标,你等着瞧吧!”

    “不用等着瞧,”他说“已经有很多议论了,你‘红’得太快!”他注视她“你怕吗?”他问。

    “议论吗?”她说:“你用了两个很文雅的字,事实上,是挨骂,是不是?”“也可以说是。”

    她用手支着头,沉思了一下,又笑了起来。

    “知不知道有一首剃头诗?一首打油诗,从头到尾都是废话,却很有意思。”“不知道。”

    “那首诗的内容是──”她念了出来。“闻道头须剃,人皆剃其头,有头终须剃,不剃不成头,剃自由他剃,头还是我头,请看剃头者,人亦剃其头。”

    俊之笑了。

    “很好玩的一首诗,”他说:“这和挨骂有什幺关系吗?”

    “有。”她笑容可掬。“世界上的人,有不挨骂的吗?小时,被父母骂,念书时,被老师骂,做事时,被上司骂,失败了,被人骂,成功了,也会被人骂,对不对?”

    “很对。”

    “所以,我把这首诗改了一下。”

    “怎幺改的?”

    她啜了一口咖啡,眼睛里充满了嘲弄的笑意,然后,她慢慢的念:“闻道人须骂,人皆骂别人,有人终须骂,不骂不成人,骂自由他骂,人还是我人,请看骂人者,人亦骂其人!”

    “哈哈!”俊之不能不笑。“好一句‘骂自由他骂,人还是我人,请看骂人者,人亦骂其人。’雨秋,你这首骂人诗,才把人真骂惨了!”他越回味,越忍俊不禁。“雨秋,你实在是个怪物,你怎幺想得出来?”

    雨秋耸了耸肩。

    “人就是这样的,”她说:“骂人与挨骂,两者皆不免!惟一的办法,就是抱着‘骂自由他骂,人还是我人’的态度,假若你对每个人的议论都要去注意,你就最好别活着!我也常对晓妍说这话,是了,晓妍”她猛然醒悟过来。“我们把话题扯得太远了,我主要是要和你谈谈晓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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