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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彷徨无依

    赵萧君送林晴川出门后,一甩手,将门用力地关上了。也不说话,将几件较大的行李归在一处,然后又拉开拉链仔细检查有没有什么缺漏的东西。陈乔其闷声走过来,一脚将她正在整理的行李踢到大门口“咚”的一声闷响,撞得鞋架子哐啷哐啷地往下倒,满地都是跌下来的鞋子。刚好拉了一半的箱子也被踢得全部散开来,衣服毛巾等日常用品散得到处都是。赵萧君重心一个不稳,被他弄得往后坐倒在地上。

    赵萧君冷着脸,拍拍手爬起来,冷静自若,走过去将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捡起来,胡乱地往箱子里塞,手却在微微地颤抖,指尖冰凉,刚从雪水里捞出来一样,连带着神经都是冷的。陈乔其愤怒地按住她的手,蹲在她面前,用几近痛苦的声音喊:“萧君--萧君--”赵萧君假装听不见,看不见,关起心门没有理会,仍然偏过身子伸出左手去捡不远处飘落的毛巾。陈乔其干脆握紧她的双手,一把拽过来,牢牢地抓在手心里,似乎这样就可以抓得住她似的。眼睛凑到她跟前,恳求似的说:“萧君,不要走,好不好!不要走!萧君”

    赵萧君半蹲在地上,撇开头硬下心肠用尽力气装作平静地说:“我当然要走,不然费这么大的劲收拾行李干吗!”晃动双手要站起来。陈乔其失望愤怒至极,一股血液直往头顶冲去,失了理智一样,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如猎豹一样压得赵萧君丝毫不能动弹。然后一只腿压住她的下身,一只手拽紧她双手的手腕,另一只手握住她的下巴,像训练过无数次一样,凑上去没头没脸地吻起来。从额头到眼睛,再到鼻子,然后是嘴巴,就这样慌不择路地一直吻下来,没有丝毫的技巧,简直是野蛮人一样。弄得赵萧君满脸都是湿漉漉的痕迹,又痛又痒。

    赵萧君简直毫无反抗之力,真正是待宰的羔羊,被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天旋地转,头晕目眩。等她反应过来,陈乔其已经在尝试撬开她的牙齿,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松了许多。赵萧君愤怒地叫出声,却给了陈乔其乘虚而入的机会。赵萧君倒没有想到要咬他,只是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横力,抽出双手,然后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并没有留下五个鲜红的手印--力道不够。

    陈乔其忽然醒悟过来,像记起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情一样,动作不由得停下来,浑身僵硬,溺过水一样,突然间失了力气,却仍然倒在赵萧君的身上,没有起来。头无声地埋在她的胸口,清楚地听见左胸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是如此的真实有力“扑通扑通”是梦中想象的声音。

    赵萧君又羞又怒,只是说不出话。两个人都喘着粗气,刚才的那一幕似乎耗尽心力。浓重的呼吸和体温隔着衣料传递过来,****地缠绕在一起,似乎即将融为一体。赵萧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双手推倒陈乔其,翻身从底下狼狈地爬出来,汗流浃背。

    陈乔其看着她忙乱地拿起包,急匆匆地穿上毛衣和大衣。反应却跟不上眼睛里所看到的。他愣愣地斜坐在地上,眼睛无意识地追着赵萧君跑。赵萧君哪里还有心思管他,越过他套上靴子,还没有完全穿进去,就跳着去拉门上的转手。

    陈乔其才知道跳起来抱住她,急急地问:“你干什么?”赵萧君拿着包反手给他一下,喘着气狠狠地说:“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陈乔其用力抱住她的时候,赵萧君想走也走不了,胸口剧烈地起伏,恨恨地说:“陈乔其,发生这样的事,你说我还住得下去吗!”

    陈乔其才想起刚才的轻狂和莽撞,不由得松了松手,口里仍然急着哀求:“萧君,萧君--先不要走,你先听我说”赵萧君躲瘟神一样躲开了,忙不迭地朝楼下跑去,一口气直跑到大街上。寒冷的夜气一个劲地往脖子里灌,冷飕飕地钻得全身到处游走。刚才忘记戴围巾了,可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有一种舒服的感觉,越冷越好!她此刻正需要这样的寒冷!

    赵萧君就这样直直地从四环附近的惠新东街一直走到雍和宫附近,急匆匆地一路往前走,也不觉得累。迎着凄惨清冷的寒光,只听得见自己急促的脚步声。路上的行人大都捂紧头脸,包得严严实实,闷头往前走,整个天地竟然如此静穆深远,静得心慌意乱,心生畏惧。

    她看见迎头射来的“地铁”两个字,白花花的分外使人眼花缭乱,刺得人有一瞬间的眼盲。这才觉得浑身都是汗,北风呼啦啦地一吹,牙关打战,寒气侵体。于是站住了,沿着栏杆,一步一步走下地铁的入口。旁边用大红的字体写着“雍和宫”地铁站几个大字,然后是名人的题名。看不清楚名字。脚下是一层一层长长的阶梯,由明亮处往黑暗的底下望去,似乎没有尽头,无底深渊似的。忽然害怕得浑身发冷,颤抖不已,站了不知道有多久,才抬起沉重的脚步,犹豫着,像怕忽然踩空了似的,走得极其缓慢,小心翼翼地一脚一脚踏到实处才敢跨出另一只脚。走了许久才走到下面,迎头有一阵暖风呼呼呼地吹过来。

    赵萧君伸出手,侧着掌搁在空气里,温暖的风从地铁和人海间吹过来,又从她的指缝里吹走了。被风一吹,觉得有一种透过气来的感觉,这才整好自己的脚步,拿出零钱,走到售票窗口排队去买票。这个时候正是商场下班的时间,人流还十分热闹,都挤作一堆。

    她愣愣地沿着内环地铁一直坐过了站,急急忙忙地想要下来。扶住扶手等下一站的时候,突然力气尽失。已经过站了,再着急也没有用了!她有些凄凉地重新又坐下来。地铁里的人来来去去,川流不息。赵萧君坐在窄长的座位上,看起来像过了期生硬发霉的面包,很有些悲伤。地铁轰隆轰隆地又开了整整一圈,等再次重新经过赵萧君要下的那一站时,已经夜深人静,时间竟是这样晚了!一切都是这样的晚,再也来不及了。

    赵萧君走出来,看着空荡荡的大街,失魂落魄,简直有些承受不住。她站在附近的公交站牌前查这一带细致的地图,沿着鲜明的“我在这儿”的小红星朝脉络一样逐渐扩散的地图一点一点地移动,一条一条纵横交错的大街,一幢一幢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可是找起来却费了许多的心力。抬头凑上去仔细辨认的时候,手机忽然划破虚空里死水般的宁静,快活地唱出来。

    陈乔其眼睁睁地望着赵萧君拼命甩开他,沉着脸离开了。挫败地躺在满地的衣服堆里,x下全部是赵萧君的衣服,像刚才躺在她身上。心里一阵悲一阵喜,一会儿烦躁,一会儿痴呆,就这样躺在地上,躺在赵萧君的衣服上滚来滚去。心口永远在矛盾,在烦恼,在挣扎。就这样滚了半天,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因为寒冷而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赵萧君,连忙爬到地毯上--似乎爬更舒服似的,伸手从外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给赵萧君打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接。陈乔其似乎知道她在赌气一样,不肯放弃,仍然不停地打,一遍又一遍按着绿色的通话键。

    赵萧君站在楼道里,开始不理会手机铃声,后来担心怕把好梦正酣的对门的邻居给吵醒,一把挂了电话。掏出曹经理给的钥匙,有些不熟练地插了进去,转了半天才转开。不像在陈乔其那里,闭着眼睛都能打开。

    还没来得及脱鞋,陈乔其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她拿在手里,把玩了半天,想了下,最后叹了一口气,始终是要说清楚的,放在耳边轻轻地“喂”了一声。陈乔其吊着的心放下来,小心翼翼地问:“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赵萧君心里长叹一口气,借着这个借口,就这样搬出来吧。于是轻声咳了一下,说:“我已经睡下了,就在新租的房子里。以后,以后,我都不回去了。”

    陈乔其因为刚刚发生那样一出几近暴力的事件,心里正忐忑不安,倒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只“哦,哦,哦”的慌乱地应对。赵萧君停了一停,又说:“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陈乔其正想对她道歉,赵萧君快速地说:“很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于是干脆利落地切断电话。

    打开自己的房门,一切都还干净,勉强可以住人。赵萧君只脱了外套,一头钻了进去。冷得全身都是一粒粒的鸡皮疙瘩。直睡了两个钟头,下半身还是冰凉,才发现暖气管上的开关没有开。于是摸黑爬起来,扭了半天的开关,手都红了。往回走的时候,由于处处不熟悉,一脚绊到地上的椅子,幸好是栽到床上。

    可是上身磕在床柜上,痛得直流眼泪。掀起衣服,对着昏黄的灯,看了一下,并没有流血,于是作罢--可是竟然这样痛!她重新躺回被窝里的时候,只觉得无边的荒凉,到处黑漆漆,白惨惨的,冷得令人无法忍受。

    第二天起来人就有些不舒服,脑袋里像硬塞了块石头,转一下就硌着疼,是一种由里到外沉甸甸的疼,硬邦邦地敲打着神经。挣扎着到楼下的小卖部随便买了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品,回来撑着洗手台,强打精神抹了把脸。衣服也没有换,随便理了理,提起包就出门了。公车里照样挤得没有一丝缝隙,幸亏离公司近,就几站路,下了车惨黄着脸,一股浊气直往喉咙里涌,胃里泛酸,像有人在里面拿着木棍不断地翻搅,喉咙口到处冒泡,十分难受。

    几乎是一路爬到办公室,坐在座位上直直歇了半天,一动都不敢动,等那阵翻腾慢慢地过去了,逐渐平静下来,似乎觉得好了些。拿起文件开始办公,打开抽屉找月度报表,想要修改修改,检查检查纰漏。翻了半天也没有翻到。心烦意乱,又急又躁,头晕得更厉害,喘着气坐下来,只觉得胃里又开始翻天搅地,连忙喝了一口水想要压下那股翻腾。没想到更糟糕,实在忍不住,快步冲到洗手间,对着垃圾桶铺天盖地地呕吐起来,全是黄水,又苦又涩。

    一个女同事见她吐成这样,连忙问怎么了,又拿水给她漱口。赵萧君吐干净了,一股气顺过来,似乎舒服了一点,勉强笑说:“没事,大概是吃坏了肚子。”那女同事见她脸色极差,带着灰色,整个人死气沉沉的,不由得说:“不会是生病了吧?”赵萧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虚弱地说:“我也不知道。可能过一会儿就好了。”那女同事便也伸手也摸了摸她额头,叫起来:“这么烫!肯定是发烧了。生病了还怎么工作,去跟曹经理请一天假吧!哪里有你这么拼命的人!”扶着她,回到办公室,又找来曹经理说明情况。

    曹经理一见她这种样子,立马同意了,并叮嘱她好好休息,别再强撑了。赵萧君点点头,随便整理了一下,就要回去。曹经理有些担心地问:“要不要紧?还能回去吗?”赵萧君点点头,喘着气无力地说:“到楼下打车回去就可以了。”曹经理见她脚步虚浮,精神不佳,生怕有什么闪失,一直陪着她下楼,看着她上了出租车才折返回来。

    赵萧君颤抖着双手双脚推开房门,照样是一室的冷清,什么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生气,心里只觉得更加凄苦愁闷。她蒙着被子困难地躺在床上,鼻子塞得很重,呼吸不畅“呼呼呼”地喘着气,转个身都困难至极。明显感到火一般的灼痛,熊熊地燃烧起来。人在病中,意气特别的低沉,看什么都带有三分悲凉。赵萧君有些自虐似的想,就这样病死了,倒是永远干净了!

    迷迷糊糊,病得几乎不省人事的时候,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急促的门铃声。赵萧君根本不予理会,很有些怨气冲天。只是生个病,似乎便能将人催垮。心里想不是房东就是推销的,她一个人躲到这里,谁会来找她呢。可是外面的人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不断地按着“叮铃铃”的吵得头更加痛。赵萧君骂了一句,只得披了件衣服蓬头垢面,脚步不稳地爬起来,打开门看见来人愣了半天,无力地说:“你怎么来了?”

    成微手上拿着一大束鲜花,蓬蓬松松地开得极其鲜艳热闹,上面还沾着水珠,来不及递到她跟前,先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微笑着说:“听说你病得厉害,所以来看看你。怎么样?还好吧?”

    赵萧君闻着幽幽的花香,有些昏昏欲睡,扶住成微,口气有些冲地说:“还好,死不了。我想睡觉。”脸色很不好,也没有心思招待他。成微将花随手搁在一边,见她十分虚弱,二话不说,干脆抱起她,熟门熟路地一脚踢开房门,放她在床上,盖上被子,动作却很温柔。

    赵萧君躺下了,又爬起来挣扎着要脱外套,成微细心地帮她拿下来,又紧紧地掖好被子。赵萧君这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成微偏着头看她,微微一笑,回答:“我当然知道。”赵萧君还以为他是从曹经理那里得知的,也就不再奇怪,只说:“你一个大老板不去上班?”

    成微随口说:“我既然是老板,就有不上班的自由。”赵萧君头烧得跟糨糊一样,扭成一团,乱糟糟的什么都分不清。也没有力气说话,手脚酸软,眯着眼睛只想睡觉。却又睡不着,只是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

    成微凑到跟前,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说:“病成这样,还是去一躺医院吧。额头上全是虚汗呢。”说着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纯白手帕替她一下一下地拭汗。赵萧君摇头:“只不过着凉了,有些感冒。去医院也还是那样。”成微又问:“那吃点感冒药?”赵萧君轻轻地摇头,细声说:“还没有来得及买。”成微忽然斜着眼看她,嘲笑似的说:“你就这样照顾自己的?是不是打算病死算了?”

    赵萧君闭着眼睛说:“病来如山倒,谁也没办法。”成微叹了口气,说:“我下去买吧。你好好睡一觉,出点汗就好了。”又问了问她有什么症状,快步跑到附近的大药店问明药店的师傅,买了些日常用的退烧的药。

    回来的时候,听见赵萧君拿着手机喘气说:“对,报表是在我抽屉里--怎么?还是找不到吗?我记得没有带回去,一直都是放在公司里的。突然急着要?这--那行,我回头找一找,然后送过去。麻烦你了。”说完挣着身体坐起来,拢了拢头发,从这里看过去,眼睛深陷,脸色惨黄。成微不由得坐在她旁边问:“怎么了?小心又着凉。”于是扶住她肩头,按住她要她别起来。

    赵萧君重重地咳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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