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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飞苦着脸道:“太夫人知道江湖中若得知公子未死之事,必将造成极大的动乱,是以便将公子送至一处极为隐秘之地,疗养伤势.此事连在下在内,也不过只有三五人知道,但凡是参与此事之人,均曾发下重誓,若是泄露机密,便当受千刀剐肉,盐水浸骨之苦,在下纵有天胆,也不敢说出来的。”

    田秀铃越听越是激动,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嘶声道:“你若不说,我此刻便要你受那千刀剐肉,盐水浸骨之苦,你若说出来,还有逃生之望,如何抉择,你不妨仔细考虑考虑。”

    幕容飞知道她已将自己之言,深信不疑,心头不禁狂喜,但面上却更是做出愁苦之色,颤声道:“在下此刻纵然说出,夫人也未见能相信的。”

    田秀铃道:“不错,我还要你将我带至他藏身之处,等我见着他后,必定不再难为于你。”

    慕容飞道:“在下又怎能信得过夫人?”

    田秀铃道:“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但只要你此言非虚,我也必不相欺于你。”

    慕容飞垂下了头,心中似是十分痛苦矛盾,过了良久,方自长叹一声,道:“在下纵能冒死带领夫人前去,但任无心唉!若有任无心同行,在下宁可此刻受苦,也不愿来日去受再大的活罪了!”

    田秀铃心房怦怦跳动,心中更是充满痛苦矛盾。

    她此刻反出南宫世家,本就是为了要去见她那名义上的夫婿一面,了却自己心事。

    但此刻若是要她抛下任无心而去,却更是万万不能。

    只听慕容飞道:“夫人若是不能抛下任无心独行,此刻刀剑俱在地下,但请夫人动手便是。”

    田秀铃柔肠百折,转首望去,只见任无心鼻息沉沉,睡得仍极香甜。

    她知道这正是重伤方愈之人,必有的现象,任无心此刻正要借此安甜的睡眠,恢复体力生机。

    那独臂异人疗治了任无心的伤势之后,想必也已点了他的睡穴,让他能安心大睡。

    心念数转,忽然沉声道:“你不能带任相公同行,可是为了不愿让他得知其中隐秘?”

    慕容飞本就想不出什么充足的理由.拒绝任无心同行,只是生怕任无心窥玻他的破绽而已,此刻闻言立刻应声道:“不错,此事其中之隐秘,是万万不能让任无心知道的。”

    田秀铃道:“既是如此,一路上我都可点住任相公睡穴.让他好生睡着,那么,无论什么隐秘,他也不会听到见到了。”

    慕容飞微一沉吟,长叹道:“在下生死俱已操在夫人手中,还有什么话说。”

    田秀铃忽然松开手掌,转向棺木旁,眼角却在留意着慕容飞的动静,只要他稍生逃生之意,便无论如何,也要将之先毙在掌下。

    哪知慕容飞早有成竹在胸,更知道以自己此刻体力,绝对无法逃生,是以垂手木立,动也不动。

    田秀铃心念一转,突又忖道:“他若是要我出山而行,此中便必有奸谋,说不定乃是故意要将我诱至南宫世家七十二地煞的手中”

    一念至此,故意淡淡问道:“你我该从哪里走?”

    慕容飞道:“这个”

    心念一闪.亦自暗暗忖道:“我若要她出山东行,她必定要想到我乃是要将她诱至南宫世家的罗网之中”

    当下沉吟道:“大夫人已在四面道路伏下眼线,你我出山,必被发现。”

    田秀铃冷冷道:“若是被她发现,于你岂非大大有利?”

    慕容飞暗骂道:“好个刁滑的丫头。”

    口中却长叹道:“你我若是被他人发觉,只怕不等别人前来援救,在下便要死在夫人掌下了。”

    田秀铃冷笑道:“你倒聪明的很,既是如此.为了你自己的性命,你也该小心些。”

    慕容飞苦笑道:“幸好公子疗伤之地,乃是在甘肃境内乱山之中,由此西去,小路极为荒僻,夫人只要小心些,想必便不致被人发觉了。”

    他胡乱说了个地方,哪知却恰巧与任无心所去的目的之地同一方向。

    田秀铃暗喜忖道:“这倒巧得很,我也不必绕路了。”

    当下再无怀疑,举掌又拍了任无心之睡穴。

    要知她若带着任无心西行而去,一路上仍难免要被敌人发现踪迹。

    但此番有了慕容飞带路,他为了自己生命安全,便必定不敢让田秀铃行踪被人发觉,便必定要加意躲避南宫世家之眼线。

    只因田秀铃若是被人发觉,便必定先取他之性命。

    此事如此演变,只可云巧中之巧,似是冥冥中早有安排,只是此刻,田秀铃与慕容飞.谁也不知道此中的巧妙之处。

    只见田秀铃俯身抱起了任无心,缓步走到慕容飞面前,手掌突然飞起,一连拍了慕容飞将台、期门、章门、白海四穴。

    她出掌虽然迅快,但力道拿捏,极是轻微,虽连点了慕容飞四处穴道,仅是使他真力尽失,脚下却仍可走动。

    慕容飞苦笑一声,道:“在下已受夫人掌伤,夫人纵不下手点我穴道,在下也是无法逃走的。”

    田秀铃冷冷道:“废话少说,只管在前带路。”

    言语之中,慕容飞果已当先向外走出。

    他真力委实已大为受损,再加以穴道被点,此刻体力已与常人无异。

    只见他脚步踉跄,勉力前行,走了一个时辰,也不过只走出了四五里地。

    田秀铃见他汗透重衫,气喘渐剧,知道他并非装假,倒也不便催促于他,走到山路艰险之处,还不时伸出手来,助他一臂之力。

    其实田秀铃自身又何尝不是疲乏巳极,只是仗着心头一股热血,勉力前行。

    又走了段路途,突见慕容飞向左疾行数步,俯下身子,在地上不住挖掘起来。

    田秀铃皱眉道:“你若是要玩什么花样,便是自寻死路。”

    话末说完,只见慕容飞微微一笑,巳自地下掘出了七八个龟蛋,此人毕竟久走江湖,竟能在此等荒僻寒山.冰天雪地中寻得食物,田秀铃只有自叹不如,暗道:“若是没有此人同行,只怕我便得挨饿了。”

    思忖之间,慕容飞已取出火折,燃起一堆野火,将那龟蛋煨熟。

    两人吃了些龟蛋,嚼了些岩石间的积雪,顿觉体力大增。

    田秀铃微微一笑道:“谢谢你了。”

    慕容飞道:“不必不必!”

    又自向前走去。

    此番走得虽然轻快,但走到黄昏时,也不过多走了十二三里路。

    但见四山苍茫,寒意又重,前面却现出了一条窄路。

    田秀铃暗中叹了口气.忖道:“幸好荒山有路,否则黑夜中如何前行?”

    哪知她思念还未转完.慕容飞凝目在道旁的草丛间望了半晌,竟绕开这条道路,走向荒山。

    田秀铃沉声道:“你要到哪里去?”

    慕容飞干笑一声,道:“那草丛之中,正有南宫世家留下的暗记,你我若是走上那条窄路,只怕不出一里,便要被他们发觉了。”

    田秀铃心头一凛,暗暗忖道:“幸好此人未死,幸好有他带路,否则我怎走出去?”

    当下对慕容飞,不禁又减去几分怀疑之心。

    她却不知道慕容飞这样自私之人,将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若是要他牺牲自己,无论有什么代价,他都是万万不肯的。

    此刻他一心只想自己逃生,别的事都已不放在他心上,南宫世家之成败,他早已完全不管了。

    只走到夜色弥漫天地,田秀铃寻了个山坳避风之处.先点了慕容飞穴道,再将任无心好生安置下,自己才胡乱打了个盹。

    第二日清晨,便启程西行。

    一路上全靠慕容飞寻找食物,躲避追踪。

    这样走了三日,田秀铃纵是铁打的心肠也不禁软下了,对幕容飞的防范,也渐渐疏忽。

    这一日走出大散关.已至甘肃边境,当晚便在城郊寻了个荒祠歇下。

    这时慕容飞已是瘦骨支离,不成*人形。

    田秀铃亦自憔悴不堪。

    只有任无心终日沉睡,落得安静。

    田秀铃见了慕容飞神情,不禁生出恻隐之心,叹道:“今夜我暂不点你穴道,你好生睡一觉吧!”

    要知穴道被点,虽能沉睡,但全身肌肉不能放松,只能恢复神智,却不能恢复肌肉疲劳.是以像任无心此等情形,被点睡穴,极是有用。而慕容飞奔行多日,体力上的劳累,却非穴道被点后的睡眠可以恢复。

    只见慕容飞面色微变,似是心中十分感激,口中却苦笑道:“在下若是睡了,夫人岂非无法成眠?”

    田秀铃叹了口气,道:“你只管好生睡吧,莫要管我。”

    慕容飞沉吟半响,目中忽然流下泪来。

    田秀铃大奇道:“你哭什么?”

    哪知慕容飞竟又翻身拜倒,流泪道:“在下该死,在下欺骗了夫人。”

    田秀铃大惊道:“什么?莫非你你并不知道他的藏身之地?”

    慕容飞摇头道:“这个在下怎敢相欺,只是只是”

    忽然探手入怀,取出了一只碧绿的玉瓶,接道:“在下一见夫人之面,本该便将解药取出,只是在下存有私心,是以将它一直藏了起来.但但夫人对在下如此宽厚,在下实在再也不忍隐瞒夫人了。”

    田秀铃动容道:“这是什么解药?”

    慕容飞叹道:“太夫人早已算定,夫人你的毒发之期,便在这三五日间,是以令我等把解药带在身边,见着夫人时便立刻送上。”

    田秀铃目光一转,冷笑道:“我既已背叛了她,她只恨不得见我受尽苦楚而死才甘心,又怎会令人将解药送来救我?”

    墓容飞黯然道:“是了,太夫人正是要眼见夫人受尽折磨苦痛而死才甘心,夫人若是死了,她老人家岂非见不着夫人的死时之痛苦。”

    田秀铃呆了一呆,垂首叹道;“想不到她真的如此恨我。”

    慕容飞道:“这解药能将毒性延迟发作一年,在这一年之中,大夫人必定要将夫人生擒活捉,只因太夫人深知我等之力.绝难生擒夫人.是以才有此举,但夫人能延长一年寿命,也可了却了心事.总比此刻就毒发身死,要好的多了。”

    田秀铃凝目瞧了他两眼,夜色之中,只见他面上泪痕未干,似是一片真诚,话也说得合情合理,当下暗暗忖道:“看他近日来的举动,倒不似十分奸恶之人,何况他若要骗我,也不该用此等愚蠢之策。”

    一念至此,接过翠瓶,启开瓶塞嗅了嗅,只觉一股异香扑鼻。

    要知她生长南宫世之中,对天下毒药,大半已有认识,此刻一嗅之下,便知此翠瓶之中,装的绝非毒药。

    但是她仍未泯怀疑之心,又自暗忖道:“是了.我不如令他先将瓶中之药物.吃下一半,瓶中装的若是毒药、迷药,他便要先中毒而倒。”

    一念至此,冷冷道:“此瓶中装的若是解药.便是万万无毒的了。”

    慕容飞道:“想来自当如此。”

    田秀铃冷笑道:“既是如此,你不妨先将瓶中药物,吃下一半试试。”

    慕容飞微一沉吟,慨然道:“在下为了取信夫人,瓶中纵是毒药,也要吃下去的。”

    当下接过玉瓶,倒出了一半药物.仰首吞下了。

    田秀铃目光瞬也不瞬,凝注着他.见他果然将药物吞下.并无一丝作为。

    心下又信了几成,但仍然忖道:“普通毒药.毒性发作,最慢也不过是两三个时辰的事,我不如等他三个时辰再说。”

    当下沉声道:“你先睡吧!过三个时辰,我再唤你。”

    慕容飞躬身道:“多谢夫人!”

    果然翻身卧倒,过不片刻,便呼呼入睡了。

    田秀铃目不交睫,等了约摸三个时辰,将他唤醒,见他神采奕奕,毫无中毒的征状,不禁想道:“看来瓶中装的纵非解药,也绝非毒药,何况我此刻纵然服下毒药,发作也在他之后,此人将性命看得这般重要,绝不肯身冒此险的。”

    她小心谨慎,想了又想.当真是步步为营,不敢有丝毫大意。

    但此刻想来想去.都觉此中绝无蹊跷,于是打开瓶塞,将瓶中所剩药物,尽都服下。

    夜色更是沉重,夜风也更寒冷。

    慕容飞缩在角落中,似在闭目假寐,其实却在留意田秀铃的动静。

    田秀铃服下瓶中药物后,只觉四脚渐渐暖和,疲劳亦似刚刚恢复,通体上下,舒畅已极,不禁暗暗忖道:“看来这解药之功,倒颇有灵效。”

    她本待稍觉体中有异,使立下毒手去点慕容飞之死穴,此刻见这解药如此灵效,非但不再下手.反而笑道:“这解药看来似乎还有醒神解倦之力,你若还觉疲乏,不妨再睡一觉。”

    慕容飞微微一笑,也不开口。

    田秀铃也不再说话,盘膝端坐,正是要这解药效力运行之际,运功调息。

    一时之间,她只觉全身血脉运行,越来越快,功力竟似也突然加深了两分.心头方自大喜,忽觉小腹中一股气血,直向胸喉冲上。

    她心头微微一惊.只见慕容飞笑嘻嘻地望着自己,那笑容竟似十分奇异,心中更觉不对,方待长身而起,哪知四肢竟已软绵绵地无从着力了。

    这毒性来得无声无息,不但毫无迹象可寻,而且还令中毒之人舒服已极,最令人奇怪的是,慕容飞也曾服了瓶中药物,为何却无中毒之征兆。

    田秀铃惊怒交集,嘶声喝道:“你你敢”

    虽然全力挣扎,也难长身而起。

    慕容飞已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夫人此刻虽然责怪在下,但等会儿舒服起来时.只怕又要感激在下了。”

    笑声之中.充满猥亵之意。

    田秀铃心头一寒,只觉心神渐渐荡漾,绮念渐生,双颊宛如火烧,体中血液奔腾,那种奇异的感觉,竟是她生平未有,不禁大骇道:“你你用的是什么”

    此刻她虽然全力大喝,但所发之声音,却已是轻微细弱.宛如呻吟一般。

    她只望任无心能突然醒转,但任无心睡穴被点,天亮前还是无法回醒的。

    慕容飞哈哈笑道:“平常的毒药,怎能瞒得过南宫世家的五夫人,在下此番用的,乃是以千年鹿茸为主,配合南海麝香之精,再加上些海南异兽,春情发动时所遗下的圣水调制而成,功效灵著,妙用有方,有的女子,想吃还吃不到哩!”

    要知鹿茸一物,最是奇异,男子服下,于身体大有益助,但女子吃了,却立即便要春情发动,难以自制。

    田秀铃虽然生长在**各种毒药的南宫世家之中,但南宫世家五代守寡,家中自然绝无此等催淫之剂,自也未想到,世上还有男子吃了无事,女子吃了却要**蚀骨的药物。

    此刻她体内虽然春潮泛滥,不能自已,但心头却仍有一点灵智未泯。

    只因她终究还是处子之身,对此等男女间之大情大欲,感受自不及妇人强烈。

    慕容飞心中自已充满得意与兴奋之情,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瞬也不瞬地耵在田秀铃起伏的胸膛,嫣红的双颊之上,口中嘻嘻笑道:“夫人此刻只怕已觉得舒服的很了吧,再过半响嘿嘿”他眯起眼睛,嘿嘿一笑,接道:“自从在下配制此药以来,已不知有多少三贞九烈的女子,被此药制得欲仙欲死,当真有如到了极乐世界一般,何况夫人守寡已有许久了,对此中的滋味,想必也怀念的很,是吗?只要再过半响,在下在下便可使夫人”

    他生性阴沉凶狡,此刻虽然已有成竹在胸,但仍不肯轻举妄动,只是远远站在一边,不断以淫词艳语,去挑动田秀铃的春情。

    只见田秀铃双颊更红,气喘更急,一双水淋淋的眼睛.飘来飘去,突然嘤咛一声,身子软软地倒卧下去,口中不断发出令人**的呻吟。

    慕容飞大喜之下,暗中推算,果然是时候到了!

    望着田秀铃蜷曲在地上的身子,是那么柔弱而诱人。

    他只觉喉头发干,心头怦怦跳动,全身都燃烧起**之火,大喝—声,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他只道此刻必定是软玉温香,抱个满怀。

    哪知田秀铃突然银牙一咬,仰身一掌,向慕容飞胸膛拍了出去。

    慕容飞正值**大动之际,哪里还闪避得开,砰的一掌被打得滚开数尺。

    要知田秀铃虽已力弱,但慕容飞亦是伤重未愈,再加以长途跋涉,此荆只被这一掌打得血气翻涌,痛入骨髓,半晌爬不起身来。

    只见田秀铃一掌拍出,身子已借势翻起,面靥之上虽仍春意荡然,但唇间却已被自己咬出了鲜血.挣扎着退了几步,踉跄拔出一柄长剑。

    这柄剑她随身携带,寸步不离,但本来却属慕容飞所有。

    慕容飞自然深知此剑的锋芒与锐利.此刻不禁大骇忖道:“那那药莫非已失去了灵效不成?”

    他自然再也不会想到这位南宫世家的寡妇,竟仍是黄花处子,是以便将药力发作的时间估错。

    此刻见到田秀铃手持长剑,正待削来,刹那间他哪会有力量闪避,大骇呼道:“夫人你”目光转处,却见田秀铃掌中之剑,剑光低垂,原来姑方才拼尽全力.发出一掌,此刻手持长剑,竟举之不起.只觉身上又痒又热,似是不知有多少虫蚁在遍身爬行,突然又听当地一响.长剑已跌落到地上。

    慕容飞喘了口气,挣扎着爬了起来,但仍不敢再次妄动,只是呆呆地望着田秀铃。

    两人面面相对,过了盏茶时分,只听田秀铃梦呓般轻叹了一声,娇躯又自倒下。

    慕容飞如惊弓之鸟.色念已消,但求逃生,只当田秀铃又是诱敌之计,哪里还敢去细瞧。

    缓缓后退了几步,霍然转过身子,挣扎着向门外逃了过去。

    只见他身形狂奔到门外,突然停住脚步,有如见到鬼魅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夜风凄凄,吹得他头发衣袂不住猎猎做舞,但他左足在前,右足在后.双肩前后弯曲,看来却似是一具石塑的奔跑人像。

    过了半响,才见他嘴唇启动、张开数次,却骇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脚下渐渐开始后退,一步步又退入门里,扑地跌倒。

    夜色之中.只见两个遍体黑衣、黑巾蒙面之人,缓缓走了过来。

    慕容飞退一步,黑衣人便进一步,慕容飞跌倒,黑衣人亦自迈入门里。

    两人露在黑巾外的四道眼神一扫,目中既是得意.又是兴奋,左面一人嘻嘻笑道:“想不到”

    右面一人接道:“真想不到这大功竟然落到我兄弟身上。”

    两人语声粗豪,绝无内家高手那般连绵细长之力。

    慕容飞精神一震,壮胆挺胸道:“你两人是谁?职属何人手下?”

    两条黑衣大汉对望一眼,冷冷道:“自是南宫世家门下。”

    慕容飞此刻已断定这两人必是自己之下,心胆更壮.沉声道:“既是南宫世家门下,见了本座,还不道名报职?”

    黑衣大汉又自对望了一眼,突然齐地伸手抹下了蒙面黑巾。

    只见左面一人浓眉大眼,年纪果然甚轻,缓缓道:“地罡属下张风。”

    右面一人年龄较长,但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微微笑道:“地灵门下王永豪。”

    慕容飞哈哈一笑,翻身而起,他先前只当是七十二地煞中人,已知道自己有不忠之行.追随来了,是以心怀恐惧。

    此刻听这两人不过是南宫世家中最低层的部属,不禁心怀大放.笑道:“你两人此来.可是为了迎接本座的吗?”

    王永豪嘻的一笑道:“正是要来迎接阁下,然后再送阁下归天的。”

    慕容飞变色道:“你说什么?”

    王永豪道:“上面已交代下来,无论在哪里见着阁下,就送阁下归天。”

    慕容飞道:“混帐!本座为南宫世家效忠至今,上面岂会有如此交代,只怕你两人必是听错了。”

    他口中虽如此说话,其实心里自然有数,是以语声也已不禁颤抖起来。

    王永豪咧嘴一笑.道:“阁下的事,上面早已知道了,若不是阁下引路,那两人怎能逃到这里。”

    慕容飞突然狂笑道:“纵然如此,就凭你两人也敢向我慕容飞出手?”

    他此刻更是色厉内荏,这狂笑之声,听来当真有如哭嚎一般。

    王永豪大笑道:“光棍眼里不揉沙子,我王永豪名气比起南海慕容飞来,实在差的太远了,但一双眼睛,却仍是雪亮的,今日若非看出你这位南海剑客早巳垮了,此刻还敢走进来吗?”

    慕容飞身子一震,只听那张风亦自笑道:“这真教我兄弟成名露脸,若不是南面有了急事,上面有急令将好手全部调回,这件大功,也轮不到咱们,方才你若不是做贼心虚,怕得太厉害,让咱们看出你已不行了,咱们也只有赶紧回去报讯,还是不敢进来。”

    语声中他两人身子已走向慕容飞,那魁壮的人影.已将慕容飞淹没。

    慕容飞方自站起,又复跌倒。

    只见这两人,一齐拔出了长刀。

    王永豪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吧!堂堂的南海剑客,竟死在咱们这两个无名小卒手中。”

    语声未落,双刀齐下!

    只听一声惨呼,血溅五步之外,那柄慕容飞仗以成名的碧剑之上.也溅满了他自己的鲜血。

    惨呼之声,瞬即消寂,王永豪、张风两人在鞋底一抹刀上血迹,这才听到一阵阵梦呓般的呻吟声,断断续续传了过来。

    两人齐地转目望去,只见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蜷曲着倒卧在地上,双目紧闭,双腿互绞,一双白生生的手掌,不住在胸腹间揉动,喉间更不住发出一阵令人**的呻吟声.方才那一切事的发生,这少年竟似是全都没有看到。

    她身上穿的虽是男装,但此刻身子在地上揉动,衣衫俱已紧裹在身上,使得她那诱人的**,再也无法掩饰。

    再加上那一阵阵**荡魄的呻吟声,任何人已都可看出她是个思春的女子。

    王永豪看得目瞪口呆。

    张风更是全身紧张,连膝盖都微徽颤抖了起来。

    突见她手掌一扯,将夜襟扯开了一半,两人看得心头更是一跳。

    王永豪喘着气道:“那那边的人若是任无心,这这个只只怕就是咱们的五夫人了。”

    张风含胡地答了一声,目光仍然死盯在那一片莹白的肌肤上,喉结上下移动,呼吸更是粗重。

    王永豪吃惊地拉住他的手掌,沉声道:“不行的,若是被上面知道”

    张风茫然点了点头,只见田秀铃手掌揉动间,衣襟又褪落了数寸,那种**的模样,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见了,都无法忍受!

    刹那间,张风突然大喝一声,道:“不要管我,我死了也要!”反手挣脱了王永豪的掌握.和身扑了上去,粗壮的双臂,将下面扭动的身躯抱了个结实。

    田秀铃仍然紧闭着双目,似已准备将世上所有事俱都放弃,喉间呻吟一声,双臂蛇一般缠住张风的脖子,张风喘着气,腾出—只手来

    王永豪只见两条人体,在自己眼前扭动着.粗重的喘息声,夹杂着颤抖的呻吟声

    张风全身似乎已将爆裂,反手扯开了自己的衣衫。

    忽然间,王永豪暴喝一声,飞起一脚,踢开了张风的身子。

    田秀铃伸手抱了个空.呻吟一声,全身蜷曲起来。

    张风正值神迷意痴,**荡魄之时,被这一足,踢开了数尺,呆了一呆,方自怒吼着跃起。

    王水豪道:“要死大家一齐死,你想独占,那可不成!”

    张风怒骂道:“直娘贼,老子先上的,你”王永豪嘻嘻笑道:“你凭什么占先?”

    张风道:“就凭这个!”

    提起碗大的拳头,呼地—拳击去。

    王永豪身影一低,避开了这一拳,秋风扫落叶,右腿盘旋,横扫张风下盘。

    哪知张风竟然不避不闪,铁牛耕地,双拳打将下去,砰的捶在王永豪肩头之上,自己却也被王永豪一扫踢中,两人一齐翻身跌倒地上。

    他两人本就是庄稼把式,此刻情急拼命,哪里还讲什么招式。

    只听砰砰一阵乱打,你找我一举.我踢你一足,亏得两人俱是皮粗肉厚,谁也没有受伤。

    打了一阵,两人俱已气喘如牛,王永豪突然喝道:“住手!”

    张风喘着气道:“住什么手,再打,谁怕你!”

    他其实也想乘机喘息,果然停住了手。

    王永豪道:“你我两人打来打去,纵然打得累倦而死,反倒令两人都占不了便宜,不如猜拳为博,看是谁先谁后?”

    张风想了一想,也是道理,道:“哼,猜拳也不怕你。”

    王永豪道:“我说一、二、三,咱们一齐出手。”

    张风道:“我来说一、二、三”

    手掌方自伸出,王永豪突然伸足一勾,将他勾得仰天跌倒,张风大怒道:“直娘”

    骂声还未喝出,王永豪已骑上他的身子,叉住他的咽喉,狞笑道:“不怨老子手狠.只怨你要和老子抢先。”

    双手渐渐加紧,张风挣扎也渐渐乏力,但手掌仍不住在地上摸索。

    王永豪满面狞笑,满头汗珠。

    一线晨曦破窗而入,映在他脸上,使得他铁青的面容,望之当真有如恶魔野兽一般。

    张风只觉手指突然一凉,竟已触及了地上的剑柄,他心头一阵狂喜,但眼前已渐渐黑暗.连手指都无法再动.连王永豪的狞笑之声,也渐渐不复可闻。

    王永豪反手一抹额上汗珠,长长叹一口气,狞笑着瞧了手下的尸身一眼,目光立刻转向田秀铃蜷曲着的娇躯。

    他此刻虽已倦极乏力,但双目在田秀铃胸膛上一睹之后,全身瞬即充满火一般的热力,仰天狂笑道:“王永豪呀王永豪,慕容飞已在你刀下丧生,任无心也成你囊中之物,就连南宫世家的五夫人,也嘿嘿哈哈,你一日前还只是个江湖中无名小卒,但此刻你却已是武林中从来未有的幸运儿了。”

    狂笑声中,扑上了田秀铃的胸膛。

    辗转扭动,喘息更粗重。

    忽然间,只听一声惊叱,一声惨呼,王永豪的身子,竟被抛飞一丈开外,撞上了墙角。

    本已颓败的土墙,被撞得尘土飞扬.王永豪更是血光迸现,立时尸横就地。

    曦微的晨光中,只见任无心满面惊怒,木立在几已呈裸的田秀铃身前,胸膛犹在不住起伏。

    他虽是天纵奇才,但也弄不清情况怎会演变至此。

    只觉自己一梦醒来,不但时地皆迁,而且武功竟也神奇地恢复。

    望着面前的田秀铃及满地的尸身,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此刻犹在梦中。

    这一个突然的变化,使得田秀铃也惊的呆了半晌,但那不可抑止的欲火,瞬又将她淹没,忽然娇呼一声,扑入了任无心的怀中。

    任无心已来不及思忖这所有变化的微妙之处,身躯侧转.双手齐出,握住了田秀铃双腕,触手之处,只觉田秀铃身躯有如火烧一般,再瞧她面如丹霞,眼波荡漾,口中不住呻吟呓语,似是要将心中已将爆裂的欲火,借着这一声声呻吟发泄一些。

    刹那之间,任无心便已恍然,暗惊忖道:“她怎会服下这般猛烈的媚药?”

    心念闪电般一闪,手下已连点了田秀铃三处穴道,横身抱起了她,轻轻放在他自身方才所卧的神案上。

    只见田秀铃全身虽已被制,但那晶莹的肌肤.却仍微微颤抖,那一双充满媚荡之意的眼波,更犹在乞怜地凝视着任无心,似是忍不住心中被欲火焚烧的熬煎与痛苦。

    任无心深深了解她此刻的痛苦,深知她宁可牺牲一切来获得片刻的解脱与满足。

    他眼望着这丰满的**,诱人的媚态,又何尝未为之心旌摇荡,难以自主,不知不觉伸出了手掌。

    但一触之下.便又如触闪电般缩回。

    只因他心头已存有一个神秘而绝美的面容,这面容已深深存在他心底深处,世间再无别人能够代替得了。

    这是他心头最大的隐秘,甚至连他自身都不愿时常想起,但—经想起,便难抛开。

    一时间他只觉悲思如缕,不绝而起,几乎忘却了眼前还有田秀铃存在。

    只因他深知自己心事几乎永难实现。

    过了良久,他方自迷梦中醒来。

    田秀铃如痴如醉的目光,仍未离开过他。

    他心念一转,暗暗忖道:“这媚药必定是地上这三具尸体其中之一诱他服下的,想必定还有解药留在这三人身上。”

    这少年确有超乎常人之处.在如此情况下.犹能有着如此明确之判断。

    判断既下,他再不迟疑,果然不出片刻,他便已在慕容飞的尸身中寻出了一只碧色玉瓶,一试之下,瓶中果然便是装的解药。

    等他掩起田秀铃之衣襟.束起她腰带时.田秀铃亦自痴迷中醒来,目光四转,亦如置身梦中一般。

    幡冢山,位于甘肃境西,穷山恶石.山势狰狞,自古便少游人行踪。

    黄昏过后,幡冢山穷险之处,突然掠来两条人影,此刻虽然已近暮春,但这两人却仍然皮衣重裘,头戴护耳貂帽.几乎将面目一齐遮住。

    这两人行色匆匆,互不言语,正是任无心与田秀铃,显见这幡冢山境,便是死谷所在之地。

    任无心已自田秀铃口中获知了此行的经过,心中不禁又是惊叹,又是侥幸。

    若无慕容飞闯来,他两人自无惊险;但若无慕容飞引路,他两人也万万到不了此地。

    最令他惊疑不解的,便是那独臂独足之人的来历。

    此人不但行迹诡异,武功高绝,竟还似得知南宫世家的武功路数.却又对田秀铃绝无恶心.而且还不惜耗损真气,出手解救了自己。

    他知道这怪人的身世,必是隐藏着一份绝大的隐秘,而且和田秀铃有着极大的关系。

    他虽然已多少猜着一些,怎奈此中千头万绪,一时间也难探出究竟。

    最令田秀铃惊疑不解的,却是在这暮春三月中,任无心却去选择了这一身皮衣。

    但是她心事重重,微带羞愧,也未问出口来,只是默然追随着任无心,到了这里。

    她本已复杂的心事,更加了几分紧张与激动。

    两人沿山直奔,走了约摸两里路途,只觉寒气越来越重,两旁山壁上已有霜迹雪花,道路也越来越是险峻。

    突见一道峭壁,挡住了去路,峰巅隐隐没入阴冥的天色中,极目难望。

    任无心身影骤顿,沉声道:“死谷入口,便在这峭壁之上,离地五六丈处.你可准备好了?”

    田秀铃无言地点了点头,紧了紧身上的皮裘貂帽。

    只见任无心调息做势,后退了三步,肩头微一耸动,腾身而起。

    他显然对此间地形甚是熟悉,在这满布霜迹,滑不留足的峭壁上,竟也找得到落足之处。

    身形起落间.便已猿猴般攀援上去。

    片刻间,峭壁上便已垂下一道长索。

    只听任无心低沉的语声遥遥唤道:“上来!”

    田秀铃深深吸了口气,飞身援索而上。

    虽有长索相助,但田秀铃攀上峭壁后,心犹自跳动不已。

    只见当地景物,更是阴森奇特。

    峭壁至此,凹入一片宽广丈余的平崖,那入口之处,亦有方丈大小,外面坚冰密布,日久年深,已成暗蓝色,身子稍为逼近,便觉冷气袭人。

    若非有人接引,或是识得道路,当真谁也无法寻得着这入口之处。

    任无心已收回长索,当先跃入,随手晃起了火折。

    阴冥的冷雾中,这火光看来竟是惨碧颜色,碧荧荧地有如鬼火一般。

    田秀铃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随之而入。

    里面乃是一道深谷,外宽内窄,深不见底。

    两旁崖岩,看去石质坚硬如铁,与别处山石.迥然不同,又因常年风潮侵袭,剥蚀之痕,密如鳞片,映着口外积雪,口内碧火,只觉光华闪动,竟不似人间。

    抬头望去,两边冰崖环抱,其高天际,上面灰蒙蒙地笼罩着一片寒雾。

    使人置身其中,宛如到了九幽之下的寒冰鬼狱一般。

    寒风呼啸而来,四山回应,更宛如鬼哭。

    田秀铃暗中叹了口气.忖道:“此地以死谷为名,当真再也恰当不过。”

    心念转动间,入谷已有十余丈。

    四面风声渐息,但寒雾却更重,只有火光到处,才将这暗沉沉的寒云冷雾,划破一线,但乍分便合,迅快已极。

    田秀铃若是稍走远些,便难以望见火光。

    谷内地势虽甚平坦,但满布霜迹,仍是难行已极。

    那积年的冰雪,化做刺骨的寒意,透过了足底,—阵阵刺入心头。

    田秀铃暗惊忖道:“若无先前的准备,纵能寻得入口,到了此地,只怕也要被活活地冻死了。”

    一念尚未转完,突见前面阴森森立着一条人影.但任无心却有如未见一般,大步自人影旁绕了过去。

    田秀铃更是惊奇,暗暗忖道:“此人莫非和他认识不成,但但两人对面而过,却又为何不打个招呼?”

    忍不住近前一看,只见这人影竟是个锦衣少年,满身锦缎衣衫,花团锦簇,鲜艳夺目,掌中长剑,也宛如—泓秋水,精光四射。

    但仔细望去,才发现他衣衫虽新,人却早已僵死了不知多久,面容五官,俱已收缩,鼻孔、嘴角.挂下一截寸许长的冰柱,被四下碧火蓝光一映,更是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田秀铃胆量虽大,却也不禁为之惊呼一声。

    只听任无心低声道:“此人早已身死多时.只是因为此地极阴极寒.是以尸身绝不腐朽。”

    田秀铃苦笑暗忖道:“难怪他看了这尸身,犹自行若无事,犹如未见,想必他以前行走此地时,早已看过许多次了。”

    心念转动间,口中道:“既已僵死多时,为保不将尸身收葬?”

    任无心叹道:“死谷中二位前辈,行事之奇,岂是你我所能猜测,他留下这些尸身,为的只是要替死谷更添加几分阴森恐怖之意”

    田秀铃惶声道:“这些尸身难道这尸身还不止一具吗?”

    任无心长叹一声,道:“正是不止一具。”

    高举火折,当先向前走去。

    火焰闪动间,地势越来越见倾斜,任无心脚步也越来越见缓慢凝重。

    走了段路途,又越过了几具尸身,田秀铃虽然合起眼帘,不敢再看。

    但眼角有意无意间,却又忍不住去瞥上两眼。

    只见这些尸身,俱都保持着死时情况,并未弯曲,衣衫色泽.也俱都保持鲜艳。

    但却都已被谷中这逼人的寒气凝缩,望之都有如童子尸身一般。

    但面容有的却是满面虬髯,长达颔下,相形之下,更觉形状怪异恐怖,令人寒生心底。

    田秀铃暗惊忖道:“难怪谷中老人要将这些尸身保持原状,若是胆量稍弱之人到了这里,早已心惊胆裂,哪里还敢进去?”

    忽觉额上奇寒,有如刀割,伸手拭去,方知额上冷汗,俱已凝成米粒般大小的冰珠。

    抬头望去,任无心掌中的火折,光焰也越来越是微弱,似是已将熄灭—般。

    田秀铃不禁失色道:“这火折”

    话一出口,才发觉语声竟已变得模糊细弱已极,三尺之外,便难分辨,纵然放声而呼,仍有如平日细言细语一般。

    原来话声出口,便为寒气冻凝,身上的皮衣貂帽,也被冻得冰冷坚硬,满身肌肤,也似被冻得完全麻木.纵待提气飞跃.亦已力不从心,若是脚步稍一不慎,滑倒在地,只怕也难以爬得起来。

    世上竟有此等奇寒彻骨之地,田秀铃若非身历其境.实是难以相信。

    寒雾飞浮,雪崩狂涛。

    田秀铃目力能及之处,所见俱是灰蒙蒙的寒云冷雾,以及云雾中那一点若隐若现的火光,甚至连任无心的身形,都已渐渐消失不见。

    她心头虽然充满恐惧,但为了要见一见谷中之奇人,探索出南宫世家的隐秘,她只有冒着严寒,咬紧牙关,一步步向前走去。

    又走了盏茶时分,耳侧方自响起任无心凝重缓慢的语声,道:“长谷已尽,下面一道风穴,便是死谷第二重入口,此穴深达五丈开外,以你此刻情况,绝难一跃而入,只有紧闭双目,沿着冰壁滑下,但你此刻全身俱都冻僵,稍一不慎.便有骨折腿断之危,是以最好紧紧握着我的手掌,切切要小心了。”

    他中间停歇数次,才将这段话断续说了出来,显见亦是吃力已极。

    田秀铃听他言语间充满关切维护之情,心头只觉一阵温暖.四下之严寒,前路之凶险,似已俱都不再放在心上。

    目光转处,近在眼前的火光,突然一闪而灭。

    无比的寂静与黑暗中,田秀铃之手腕,已被任无心紧紧握住。

    她只觉一股热流,自腕间直达心头,但闻任无心沉声又道:“你只要仰面提气,稳住身形,将肩背完全贴在冰壁之上,便无妨了,好,走吧!”

    语声落处,田秀铃只觉手腕一紧,身形不由自主,斜斜滑落下去。

    任无心虽说这风穴其深仅有五丈左右,但却只是为了要令田秀铃安心之言。

    此穴其深竟达二十丈,由上而下、势甚陡斜,,正面满布玄色坚冰,滑不留足。

    田秀铃只觉身子飞降,心房似也随着沉落,一面尽力稳住身形,却又忍不住张开眼帘一看。

    此时她身子方自滑落一半,但就在这瞬息之间,眼前浓雾忽淡,四下景物,历历可辨。

    目光一瞥间,身形已落地。

    田秀铃踉跄冲出数步,方被任无心拉得站稳。

    只见当地乃是—片方广数十丈之深穴,对面一座危崖,高矗天际,但却斜斜前倾,将这穴顶遮去了大半,怪石狰狞,犬牙错列.望之有如洪荒恶兽,箕踞当前,正待择人而噬一般,又似即将随风崩塌。

    地势之险恶,绝非未曾身历其境之人所能描述。

    两旁冰峰,合抱而起,与危峰会合于数百丈高处,只留下一张乍窄山隙。

    仰首上望,但见一线天光,破隙而入,星河耿耿,明月在天,但却距离得分外遥远。

    田秀铃到了这里,顿觉天地之神奇.自身之渺小,心头感慨丛生,亦不知究竟是悲是喜。

    寒气已稍减,但两旁冰峰,仍有不知多少冰柱纵横错落,布满壁间,迎面危峰之上,却布了六角形的孔穴,形势奇异,大小不一,望去黯黑无光,深不见底,更使此地平添许多阴森恐怖之感。

    地面霜粒如雪,颇为平坦。

    那一线天光照射之处,却是一块磨盘般的圆石,方圆丈余,形式奇异。

    沿着四边,还围着—道七寸高矮的石栏,立着十八根石柱,仔细瞧去,柱上所雕,竟是十八层地狱之中诸般苦难,虽因光线黯淡,但朦胧中却更显得刀法灵活,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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