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来得迟,我便来寻你的!”
许仙已换过新鲜衣服鞋袜,袖了香盒,预备出门。
三人各怀鬼胎。
我暗自好笑。
我们全都互不信任,但又装作亲热和谐。
事情怎的演变成如此局面?真不明白。
后来,我便躲过深洞里去。
这真是别有洞天,外界的盛夏,端阳的热气,—一不能侵扰,我安心地睡一个清凉的午觉。
遍体舒畅。
外面有步略的锣鼓乐声,扰攘半天;民间赛龙撤粽,煞有介事地,又过了五月五。
时辰过了,我安全了。
省起布置好的,便施施然回去收拾。
一切应该在我意料之中:
素贞被许仙半诱半哄半逼半劝,喝了我类至惧的雄黄酒,加上骄阳盛气,一定无法抵挡,毒热攻心,像一把利剪,从咽喉直剪至肚子去,啧啧地剪,撕心裂肺,穿肠破肚。
素贞一定痛苦难当,歪歪倒倒,六神无主,她往床上一躺,立时化为原形。
蛇皮七寸处,早被我七根绣花针扎住了,蛇头不能游,蛇尾不能摆,浑身乏力,且又正中要害,即使勉定心神,也不能回复人形,去把那针剔开。
我设想得很周到,这样一来,许仙怕不被这毕露的原形吓呆了,怎么肯再与素贞厮守下去?他一定逃之夭夭,头也不回。
是的,不过是一条蛇,竟欲与人鸿谍情浓生死相许?未免痴心妄想了。
我不能,她也不能。
拆散了,让一切还原吧。
事实上,当我一踏足房间,便见到这大白蟒动弹不得的狼狈相,瞪着铜铃大的蛇眼,昂首吐信,拼命挣扎。
她自然不知道为什么所锁?我心里有数。
当下帮她把七寸处的绣花针—一拔掉,素贞恢复自由,忙变回人形,不住喘气。
我假作追问:
“怎么了?没事吧?许仙呢?相公被你吓跑了?”
她还未作答,我已安慰:
“让他跑掉吧。
这种人,还说一生一世爱你?见你现出原形,便抱头鼠窜,可见是虚情假意。”
我把素贞的乱发拨好。
是的,天地间又只剩下我俩了。
不料素贞向房间另一端颤颤一指,那里躺着一个人。
他笔直躺着,手中还牵扯着半幅纱帘,想是受惊吓过度,要抓些东西来持定,又把它扯断了。
四周一片颓乱,劫后灾场。
他躺着,不动。
我赶快过去,伸手一探鼻端,不,再探,一点气息也没有!
手上没有脉搏,身体没有温暖,什么都没有了!
他连命也没有了。
始料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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