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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信。并叮嘱要避开同学眼线交给先生。

    裘美得信,上面写着:

    “孤眠锦帐盼君子,何不早来!”

    裘美窃喜有戏。思忖:何不用词挑逗一下,以试其品。

    接下来的几天里,在信使建松的劳动下,他们的来往书信如下:

    裘美:“山高路远,令樵夫如何下手”

    建兰:“水清石现,请渔翁休要劳心”

    裘美:“花蕊吐香,只待蝴蝶来采”

    建兰:“藕孔有节,其中不染污泥”

    裘美:“吾本真心,诚效明皇接连理”

    建兰:“奴无假意,笑看东吴凤求凰”

    裘美思忖:此女非凡,实乃刚烈恵德之人。

    建兰暗想:此生不俗,当真温文尔雅之士。

    这一日,裘美热血奔腾,按捺不住,提笔挥就一赋曰:

    卜算子思兰

    心系旧兰闺,身在私塾馆。意念魂飞远去追,权壮英雄胆。

    扑鼻暗香馨,令我愁思展。若是移至舍下栽,为尔终生伴。

    建兰阅后,反倒腼腆起来。脸上泛起的红晕,只需用灯芯那么轻轻一弹,便会滴出血来。建松一旁注视,情不自禁:“姐姐真美!”建兰也不答理,收好桌上的针线,恭而敬之地展纸填就一曲长相思绣球。是啊,终生大事,怎可儿戏!叠好交与弟弟,毋须交待,他已是收发信的老手。

    这一次,裘美并不急着开封。晚饭后他便洗手清脸沐浴。燃起三柱香,毕恭毕敬地对着信笺三作揖。他知道,决定自己终身大事的希望,全部寄托在眼前的一纸信笺上,他甚至有些后悔,不该写哪些近似轻挑的词语。万一引起对方的误解,认为自己不过是个轻狂之徒,岂非自取其傉。不敢想,也不能想了,决定自己命运的东西就在眼前!于是,他近乎颤抖地小心翼翼地取出信封中的信笺,映入眼瞼的,是一隽永秀丽的小楷,与自己的狂草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端庄沉稳,一个狂傲不羁。直觉告诉他,这是精心的杰作。由此可以揣摩,对方是专心致至,用心良苦。若非动了真心,对方草草几字,应对了之,决不可能如此工整细腻地书写出这颇具个性又不失风范的小楷来。他逐字逐句品味着来信中的含义和寓意。一篇连标题在内才四十一字的小词,他反反复复居然读了近半个时辰!只听他一板一眼地轻声吟道:

    长相思绣球

    看绣球,做绣球,球在私塾耍噱头,诚心何必愁。

    尔究究,我究究,究到定时不罢休,约媒来上楼。

    他反复斟酌:词牌选长相思,足可证明他心存思念。而用“绣球”为题,也颇具构想。须知,这锈球,多为闺房佳人用以定情之物,无疑,她对我是动了真情的,才舍得用这定情之物为题入词。可是,我姓裘,这“球裘”谐音“绣羞”也谐音,难道她的真正用意是在“羞裘”!羞我浅薄?羞我“轻狂”?她是要看“绣球”让我做“羞裘”!我在私塾,写出了“花蕊吐香,只待蝴蝶来采”哪样的轻挑艳句,岂非是噱头!转而又想,不对呀,你看这一句“诚心何必愁”这分明是在宽我心,鼓励我要“诚心”嘛。是啊“尔究究,我究究”对如此城府的女子,的确是要好好的究她一究。肯定的,她也一定在究我!当究一定的时候,也就是相互十分了解了,同样还得究,人是会变的啊!突然,只听他一阵哈哈:有戏有戏,你看这结句,他自言自语“约媒来上楼”!这岂不是在教我:快去请媒人啊!这与她“藕孔有节,其中不染污泥”是一致的啊!

    想到此处,裘美如释负重。再点三柱香,来到窗前,朝那刚刚升起的一弯新月,举香过顶,三叩首,心中默默地祈祷,试图请月下老人立即下凡,促成好事。

    是夜,为自己的婚姻和媒酌人选等事,裘美是辗转一宿。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主意。

    翌日晨,他上街买来了些糯米,白糖,芝麻,桂花,桔皮丝等等东西,用锅将糯米芝麻等煮熟后,加入白糖桂花桔皮丝,再放到臼里去捣,之后象做壽司一样,把捣好的米糊卷成圆柱体,再用宣纸包起来,用丝线绑好。这一做,足足做了十八根!他的目的是要一箭双雕,既要报当初的吃屎之怨,又要把好事办好。想到当时的狼狈尴尬相,他不由笑了。

    旁晚,放学。裘美尾随建松,几经回旋,来到一户人家。这里山青水秀,旖旎风光。虽非大庭广院,却是流水人家。建松刚进门,他便趋身向前,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服,不无拘谨地在敞开的大木门上,用指背篤篤篤地轻叩了三声。建松转身:

    “啊,裘先生,是您啊!”

    “是我!我——我来——哦,你姐在家吗?

    “哟,是大先生啦!快请进。”建兰里屋出来,边说边移椅请坐。

    裘美也不客气。瞄着日思夜想之人,将手中的篮子往厅堂桌上一放,也不就坐,鼓足勇气,开门见山:

    “我是来提亲的!”嗓门还挺大。

    “提亲?媒人呢?”

    裘美不慌不忙,煞有介事地从篮子里取出一卷糯米坨,双手将它捧举过头,俏皮地打着京腔:

    “小姐呀,媒人么,他就是这老祖宗呢。你就听听他的诉说吧!”

    建兰姐弟俩,眼睛同时瞪得忒大。瞬间,建兰故意笑脸一沉:

    “您可是兴师问罪来了?”

    “不不不,哪敢呢!你看”裘美说着,将那糯米坨放到嘴边,用齿咬着那丝线,那劲头,跟当初当着学生的面咬哪屁祖宗的情景一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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