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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突然有人问大喜,大刀帮的人都蹲进去了,你怎么没有进去?

    我里面有人,关了一夜就放出来了,大喜对此作了轻描淡写的解释。

    红旗想起了石灰街上的大姨妈家,他的两个表兄猫头和东风也是大刀帮的人,于是红旗就问大喜,猫头和东风也进去了吗?

    猫头?大喜鼻孔里嗤笑一声,不屑他说,他是孬种,见血就尿裤子的东西。

    那么东风呢?东风打架一贯是很野的。

    东风的脑壳打碎了,头上包满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大喜仍然嬉笑着说,东风还算个人物,不过等他出了医院也要进去的,四海脖子上的第三刀就是他砍的。

    红旗舒了口气,似乎有关东风的故事使他避免了在众人面前的尴尬,因为他是常常向人谈起他在石灰街的两位姨表兄弟的。

    河上的天空已经从艳丽的火烧色变蓝变黑,水泥厂与远处化工厂的下班钟声早就响过了,聚集在小码头下的游泳者正在陆续离去,河道上除了偶尔驶过的驳船和拖轮,人迹寥寥,红旗独自在水上漂着,夏日黄昏的天空离他很近,一些纠结不清的心事像水上的浮叶漂着,若有若无或者漫无目的,红旗回忆起昨天这个时候,他还和达生、叙德和小拐一齐由东向西游着,他们是香椿树街的唯一一个小帮派,他们应该是朝夕相处形影相随的,但现在达生和叙德背着他去双塔镇,而不成器的小拐现在大概正和他爹和姐姐在门口吃晚饭了。红旗这样想着对他的朋友以及整条香椿树街都滋生了一种深刻的绝望。

    美琪仍然倚着临河的那排木窗,她正在剥一颗枇杷的皮,红旗游过她家窗前的时候双腿把水花打得很高,是故意的。他喜欢和这个漂亮的邻家女孩说话,女孩羞郝的微笑和又黑又大的眼睛似乎成了夏季唯一令人愉悦的事情,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红旗用街上流行的方式和美琪打情骂俏,美琪总是半羞半恼,她刚上中学,红旗不知道她是否领略其中的风情,事实上他对此也是一知半解,但他喜欢看女孩子躲躲闪闪的眼神和双颊飞红的模样,他不知道为什么喜欢。

    又在吃枇杷,枇杷吃多了会中毒的。

    瞎说。美琪拉长了声音,脸躲到花布窗帘后面躲开水花的溅击,她朝窗外扔出一颗果核说,河里没人游泳了,你该上来了。

    你也不是我女人,怎么管起我来了?

    谁要管你?美琪扑哧笑了一声,脸仍然半藏在窗帘后面,你家里人都回来了,你大姐也来了。

    他们回来关我什么事?红旗仍然在美琪的窗下踩着水,他突然想起什么问,怎么你一个人在家?你妈妈呢?

    她去我外婆家这药了。美淇说,你才管得宽呢,我一个人在家关你什么事?

    红旗笑着摸到了浸在水下的石阶,他懂得男人应该和女孩嬉笑但不该和她们认真。红旗站起来朝岸上走去,从打渔弄口吹来一阵风,使红旗抱着身子打了个哆嚏,他说,冷死我了,冷死我了,人就湿漉漉地跑过了美琪家的门口,美琪家的门口堆着那些被剪下的螺蛳头,有几只苍蝇正在上面飞来飞去。红旗说,这么懒呀?知道剪就不知道扫,招苍蝇来炒菜吗?紧接着他看见美琪的绿裙子闪了闪。美琪拿了扫帚出现在门口,她红着脸对他笑了笑,说,我忘了扫了。红旗抱着身子往前走了两步突然站住了,他莫名地觉得女孩的羞郝很美丽很温暖,他的一颗浮躁空虚的心因此变得柔软湿润起来。红旗持了捋头发上的水珠回过头看看美琪,美琪正弯着腰扫那堆螺蛳头,她胸前的那把钥匙左右晃动着,闪烁着黄澄澄的一点光亮,红旗的心中升起一种模糊的欲望,他往上提了提那条湿透了的漂亮的泳裤,突然返身到美琪家门口,望着女孩清扫那堆垃圾。

    你怎么啦?美琪狐疑地望着红旗,女孩先是看到了红旗的两条腿,左腿在门外,右腿已经在门内,女孩的目光惊慌地爬过那具湿漉漉的瘦长的身体,最后落在红旗的脸上,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你怎么不回家?

    我不回家,我讨厌我大姐,她一来就是没完没了的废话,一会儿让我读书,一会儿让我当兵。红旗的手习惯性地撑着美琪家的门框,他说,把你家的肥皂给我用用。

    美琪放下手里的东西找肥皂,红旗听见她焦急地摇晃着肥皂盒说。这块用完了,我给你找一块新的,红旗跟着她走进屋说,别找了,就用那块吧。但美琪好像没听见,美琪踮起脚尖伸手在一只红木橱顶上摸索着,红旗跟在她身后说我来吧,他的腿碰到了美琪绿裙的下摆,柔软的微痒一击,他闻到了美琪头发上的那种甜甜的香气,这时候红旗心里模糊的欲望突然清晰而热切起来,有一种奇异滚烫的浆汁急速流遍四肢。红旗的喉咙里含糊地咕噜了一声,两只手便猛烈地搂住了邻家女孩的身体。

    美琪尖叫了一声,一块被切割过的光荣牌肥皂应声落地,但红旗没再让美琪叫出第二声来,为了制止美琪的叫声,红旗慌不择物地在女孩嘴里塞满了东西。包括半块肥皂、一把钥匙和女孩穿的绿裙的一角。

    夜里小拐一家都在门口纳凉,小拐的父亲王德基躺在竹楼上,左手一杯白酒,右手一只半导体收音机,收音机正在播放王筱堂的扬州评话,白酒辛辣的酒气则使闷热的空气更其闷热,小拐一家就在故乡的方言和酒味里来往于屋内屋外,这是他们一如既往的夏夜生活。

    是锦红先看见了红旗瘦高的身影,锦红说,他又来了?今天他来了三趟了。

    小拐对他姐姐说,他来找我,关你屁事。

    红旗越走越近,小拐发现红旗穿着长袖的衬衫和长裤,在这个闷热的夜晚不免显得奇怪,小拐就冲着红旗嘻嘻地笑,他说,穿这么整齐,去钓女孩子呀。

    红旗的脸在路灯光下显得很难看,苍白、呆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在小拐面前站住,踢了下小拐坐的凳子,小拐,别坐这儿了,陪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去市中心?去看夜市电影?小拐问。

    看电影?锦红在旁边先喊起来,这么热的天,人挤人的,你们发疯啦?

    小拐瞪了锦红一眼,又要你多嘴。我们热了关你屁事?小拐说着就去摸他的木拐,他看了红旗一眼,有点疑惑地问,是去看电影吗?你没别的事吧?

    没别的事,就去看电影好了。红旗说。

    小拐跟着红旗走了几步路,他听见父亲关掉半导体收音机,很响亮地咳嗽了一声,小拐就停下来了,他回过头试探地望了望父亲,王德基没说话,小拐的那条完好的左腿就又往前跨了一步,但这时候王德基猛地吼了一声,滚回来,拖了条瘸腿去找死吗?

    去看电影,又不干什么。小拐说。

    看什么狗屁电影,我让你坐那儿,别给找出去惹事。

    惹什么事?我说了是看电影去,会惹什么事?小拐说。

    让你回来你就回来!王德基从竹榻上挺起身子,手一挥那只玻璃酒杯就在小拐的脚边砰地炸碎了,锦红吓得尖叫了一声,冲过来拉小拐。锦红说,你看你非要惹他发脾气,这么热的天本来就不该出去。

    小拐极其尴尬地站在那里,他甩掉了姐姐的手,侧过脸望了望红旗,红旗的脸色在路灯下更显苍白了,他唇边的那种讥讽的冷笑使小拐无地自容,小拐刚想解释什么,红旗挥了挥手,他说,小拐,算了,你别出去,你就在家里呆着吧。

    红旗匆勿走过夜色中的香椿树街,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去哪里,脑子里紊乱而空虚。唯一清楚的是他知道自己惹了祸,是什么样的祸端无法确定,红旗是从美琪惊恐痛苦的黑眼睛和裙子上的那片血污感受了某种罪恶的,他记得女孩的那两只馒头似的冰凉的乳房,那么小巧,那么楚楚可怜,他记得女孩的双腿疯狂地蹬踢着,渐渐像折断的树枝安静了,那种安静酷似死亡。他依稀看见女孩被塞满东西的嘴,她没有哭叫,她无法哭叫,但他想起她的整个身体是一直在哭泣的。哭泣。大声哭泣。美琪的母亲郑医生现在回家了,现在红旗看见了自己的罪恶,红旗第一次品尝了罪恶的滋味。

    街上飘溢着化工厂的刺鼻的怪味,还有两侧人家熏蚊虫的蚊香的清烟。红旗走过叙德家门口,看见叙德的父亲和别人在路灯下弈棋,沈庭方是个温和老好人,他用一枚棋子拍击着大胆,抬起头跟红旗打招呼说,红旗去哪儿玩?

    红旗摇了摇头,他问沈庭方,叙德他们回来了吗?

    沈庭方说,我还想问你呢,到现在不回来,说是去双塔镇,你怎么没去?

    红旗又摇了摇头,他在棋摊边站了几秒钟,转过脸正好看见对门达生的母亲出来,达生的母亲把一盆水哗地泼到阴沟里,她的动作和表情都是怒气冲冲的。红旗不知道那个寡妇为什么一年四季都这样怒气冲冲的。达生和叙德在一起,不知道他们是否找到了双塔镇的武师和尚。达上下在家,假如达生在家或许可以和他商量一下,平心而论朋友中间就数达生最重义气。但是不管谁帮他都没有用了,这不是打一架可以解决的事,红旗知道他惹的祸与香椿树街通常的风格是完全不同的。

    一条熟悉的热烘烘的碎石路很快就走到头了,前面就是北门大桥,桥顶上有纳凉的人和卖西瓜的摊子,红旗本来是想上桥的,过了桥可以往城市的纵深处走,但红旗想这样走来走去的有什么用呢,红旗想起桥厂的洞孔,从前他曾经和达生他们躲在那里,一边抽烟一边看河上来往的船队,红旗想不如钻到桥洞里,一个人安静地呆一会儿,能呆多久就呆多久,能过夜就在那儿过夜吧。

    桥洞里很凉,粘在衬衫上的汗很快被河上的风吹干了,红旗独自坐庄拱形的桥孔里抱臂沉思,桥上卡车驶过时震动着桥孔里的几颗年代不详的烟蒂,红旗想那些烟蒂或许就是多年前他门扔在这里的,红旗的一只脚就下意识地伸过去把它们拨到河里去。河里有夜行的驳船驶过,汽畜声非常尖厉,而船桅上的灯盏倒映在河水中,橙黄、深蓝或者红色,像流星拖曳而过,看上去非常美丽。

    后来红旗就在桥洞里睡着了,红旗以为自己会坐到天亮的,但河上的夜景很快使他厌倦了,眼睛困倦了就睡着了,红旗入睡前依稀看见被他强暴的邻家女孩,她的又黑又大的眼睛,她的嘴里塞满了东西,半块肥皂,一把钥匙和一角翠绿色裙裾。

    香椿树街的人们到了第三天才知道打渔弄里发生的事情,类似的男女之乱在城北的街区屡见不鲜,但是人们没有想到事件的缔造者是红旗和美琪,红旗十八岁,美琪十三岁或者十四岁,说到底他们还是孩子。

    就有许多妇女舍近求远地跑到打渔弄的石阶上去洗衣裳,令人失望的是美琪家的门窗都紧闭着,有人知道郑医生带着女儿住到美琪的外婆那儿去了。红旗家的门倒是开着,红旗的父亲和伯父坐在八仙桌边一口一口地喝茶,不作任何交谈,红旗的母亲看不见,她无疑是躺在床上哭泣,洗衣的妇女们端着木盆从打渔弄里慢慢地走过,没有人敢冒昧地闯到红旗家去饶舌,因为红旗的哥哥红海像一座黑塔把守着家门,红海用一种敌意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经过打渔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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