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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王铁勒亲赴北狄后,率原固守北狄之大军,大举征伐天朝边城以外的外族,并于战后私下招降各降国的虎将菁英为己所用,集结了北狄大军与关外投效麾下的兵力后,刺王组成了一支战无不胜的铁骑大军。

    两年后,北狄烟硝尽熄,情势亦趋于平缓,铁勒虽未将北狄一统,但短时间内北狄再无征战之象,彻底解决了定威将军当年无力平定外患的隐忧,书表上奏朝庭后,天朝世宗遂宣诏返京。

    接旨后,铁勒无意孤身返京,吩咐军中大将率部分铁骑大军固守北狄的防御,他则带着另一部分的铁骑大军,示威式地归返京兆,直接向世宗暗示着,此次返京只是短期,日后,他还要再回到北狄。

    此举看在他人眼里,可能多多少少能够明白,当年他为何愿遵皇命离京,又会何会执意要拿下北狄。

    他之所以会倾尽全力拿下北狄,不仅是为完成皇命,同时也刻意在削着久拿不下北狄的定威将军的颜面,目的就是想向父皇和众朝臣证明,北狄这个边关要塞,据守的人选除了他外,无第二人可作想。

    恋姬曾对他说过,她很讨厌父皇将他当个下人使唤,其实,他又何尝喜欢?只是身为人子,纵使他再不愿也不得不点头,倘若他有微词或是驳抗,那么只会落了个有意在日后与太子卧桑一别苗头的野心者的罪名。但这回,他再也不愿像以往一般,将他辛苦打出的山河再次拱手让人,他不愿再做个任由指使调派,最终却一无所有的傀儡,北狄这个足以左右天朝安危的据点,谁也别想自他的手中夺走或是取代他的位置,即使是他父皇,也休想。

    或许,多年来总是刻意压掩着他的羽翼,不让他茁壮称雄一方的父皇,恐怕作梦也没想到,他老人家的一棋错手,竟反为危虎添翼。

    当铁骑大军凯旋返抵京兆时,时值京兆暖春,太子卧桑为犒赏刺王的劳苦功高,特意将今年的赏春宴移师西内,改由大明宫主办。

    但铁勒宁愿他不要那么多事。

    青光处处,落英缤纷的大明宫花园里,人如潮花如海。

    头一回来到大明宫的恋姬,无法安定地坐在席上,一双水眸直在人来人往的偌大花园中搜寻着,在久久寻不到人后,她干脆想离开席间去园子里找。

    “你想去哪?”来到大明宫就已是草木皆兵的沁悠,在她又想离开东内家眷的席位时,理智地再把她按回席上。

    “我想去看看二哥”这两年她在啸月夫人府内,也下知是啸月夫人想要封锁她与外界的联系,还是沁悠又做了什么事,对于外头讯息不是很清楚的她,还是今日要出门时才知道铁勒返京了。

    沁悠眼眸一转“别去找他,留下来陪我。”事情若是没办好,卧桑那关她可就难过了。

    “陪你?”她回过螓首,不解地看着她脸上的难色。

    “谁教我娘塞了些名为陪我赏春,但实为媒荐的对象给我?”沁悠哀声叹气地摊摊两掌“你就行行好,留下来帮我挡一下。”

    她微微病跋噶怂澳隳锊皇嵌阅愕幕槭麓硬患钡穆穑俊蔽裁刺岬教蘸缶图弊乓顾炕辜钡搅蜒砸渤隽恕?br>

    “她忽然急了。”沁悠还是硬撑着牛皮不想被戳破。

    撒谎。但她为什么要撒谎,为何下愿让她去见铁勒?她的葫芦里是在卖什么葯?

    就在恋姬还推敲不出个所以然来时,席间匆地传来一阵騒动,她抬首看去,身为赏春宴主人的铁勒,正被一群盛装赴宴的王公朝臣簇拥至西内的席上。

    沁悠直在嘴边咕哝“这就不是我所脑控制的了”卧桑是说过别让她靠近铁勒,但可没吩咐过不许铁勒靠近她。

    在瓣瓣落花的掩映下,恋姬看不清此刻铁勒的面容,但在见到他熟悉的身影后,她赫然惊觉到时光在他们之间的流逝。

    自铁勒说出不会回来看她的那句话后,他也真的没再见过她一面,他离开后,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模样日渐在她的脑?锉涞媚:朔嗉挥邪敕衷认胂蟮男老玻蛭秩缤嗄昵笆状斡晌陨4醇币谎闪烁鲇胨醒档哪吧恕?br>

    他已是一个她不熟识,也下知他有什么转变的男子,而她,还是他记忆中的小妹吗?他会不会已经忘了?

    一群群装扮娇艳柔媚、身着锦衣华服的女子们,在大老们的引领下,踩着细碎的步伐,鱼贯地出现在西内的席间,一个个被引至铁勒的面前,铁勒的反应只是抬抬眼皮,随后又举高手中的酒盅,再向身后的冷天色要了盅酒。

    站在这一头的沁悠也看见铁勒了,她先定眼瞧了瞧那些被送至铁勒跟前的美女,再回过头紧盯着恋姬脸上的表情变化。

    恋姬的目光没有移动,只是失了笑的玉容,看来孤单又落寞,让人觉得像是被拋弃了般。

    “那些人是”好半天,她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沁悠挑挑眉“太子介绍给刺王的。”姿色皆属一等,看样子,卧桑已经事先为铁勒挑捡过了。

    “大哥?”他待在太极宫里不忙他的国务,却做起媒来了?

    “听说是老臣们的请托,太子推不掉。”真是好借口啊,只可惜铁勒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看他那副臭脸,他八成早已知悉太子的企图。

    恋姬反感地蹙着眉“那些老臣不是只把二哥当成一名为父皇征战的武将而已吗?”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教风水是会轮流转的?”沁悠瞧下起地哼了哼“趋炎附势本就是朝中的生存法则,他们那些墙边草,当然要适时往有好处的那边倒。”

    “二哥做了什么才让众臣对他改观?”她无法理解他们会自太子那边倒戈的原因,之前不管铁勒再怎么做,他们也不会看铁勒一眼,怎会变得这么多?

    “他拿下了北狄。”沁悠偏过头朝她咧出一口白牙“很快是吧?”

    恋姬怔愕地张大了眼。她还以为铁勒只是和以往一样奉旨回京向父皇禀报战务而已,没想到,他竟在两年间就完成了这件定威将军办不到的重任。

    “现下刺王在朝中的声势如日中天,直逼圣上与太子,想向刺王巴结拢络的人,自是不计其数。”沁悠边说边回想起那日和娘亲在京兆城墙上所见到的壮盛军容。“你不知道,当刺王带回那支铁骑大军时,满朝为刺王接驾洗尘的文武大臣,只差没瞪凸了眼珠子,你真该见见那支铁骑大军的阵仗的。”

    “父皇这次召他回京”恋姬无心去理会那些,只是忧心地紧锁着眉心。“是因为想再将二哥调离北狄吗?”又是召他回京,这模式太像了,就怕父皇又想再一次地剥夺他的战果。

    “放心,圣上动不了他的。”沁悠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刺王若是不回到北狄,只怕另半支铁骑大军会像无缰野马谁也制不住。”谁敢不让他回去呀?听说整支铁骑大军就只听从刺王的号令而已,不让刺王回去,难道眼睁睁的看另半支铁骑大军在北狄作乱吗?

    她听了不禁深深吁了口气“那就好”只要别再亏待他就好,她实在是不想再见到他不得不从的忍抑模样。

    不好,一点都不好。

    愈是观察她的表情一分,心情就愈沉重一分的沁悠,直在心底担心,在经过两年的时间酝酿后,卧桑的预言就将成真了。

    站在恋姬的身旁,她将恋姬的失落看得那么仔细,也把恋姬比以往更多的关怀尽收眼底后,她再也不了解恋姬到底是怎么看待铁勒,又如何将铁勒在心中定位,恋姬究竟当铁勒是个兄长?还是个男人?

    “我到别处走走。”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很不自在的恋姬,别开眼眸,转身想找个地方痹篇眼前的场景。

    沁悠一改前态地巴不得她快点离开“去吧、去吧。”

    ***

    她走了。

    自始圣终两眼都在恋姬身上的铁勒,在恋姬离开东内的席上时,急切地侧首想寻找她的身影,好再多看她一眼,可是围簇在他面前的女人们,再一次地遮挡去了他的视线,令他掩抑许久的心火骤然燃起。

    他厉眸一扫,使劲挥开攀上他臂膀想搂着他的女人。

    “别碰我。”要下是看在卧桑的面子上,他早把这票人撵出宫了。

    卧桑弄这些女人来的用意,其实他也心知肚明,看来,行事谨慎的卧桑,并没有忘了当年的忧虑,依然还是惦在心头上,为怕他在回来见到恋姬后会生事端,故意找了不少皇亲或大老们的女眷来给他,说好听是推不掉人情,实际上,他相信卧桑定是非?旨绱恕?br>

    只是,卧桑为什么不相信他?

    对于恋姬的事,他早已向卧桑确切地否定过,而这两年来他远在北狄,也没有打破承诺返京看过恋姬一回,是他不值得信任,还是卧桑对自己所笃定的事太过自负,认定他定会如所预料地做出违常背伦之事?

    “刺王”耳边再度传来的阵阵娇哝软语,再度让铁勒烦躁的心绪更添几分怒意。

    铁勒恼怒地向一旁招手“天色。”

    待在他身后观看这场粉红戏码很久的冷天色,爱笑不笑地凑至他的身边。

    “在。”早就知道主子会受不了这票女人,他已经卷好袖子准备清场跋人了。

    “弄走她们。”再让这些女人多留一刻,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派人架走她们,直接不给卧桑面子。

    他语带保留地问:“方法?”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今日赏春宴的主办人,弄不好的话,会招人闲话的。

    铁勒压根就不管那么多“随你。”

    随他?他是很想随他意啦,只是怕随他意的话,他会跟这里所有想跟铁勒攀亲搭戚的王公大臣全都结下梁子,可是不照令赶人的话,他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王爷,可否请你给我一点小小的协助?”冷天色转了转眼珠子,随后讨好地对他陪着笑脸“请你皱个眉头好吗?”

    被人缠了数日,心情早就不悦到极点的铁勒,马上拧起两道剑眉,原本就覆上十层寒霜的俊容更显得阴森,当下吓坏了一票打算黏过来的莺莺燕燕,就连想做媒的大老们也被吓得落荒而逃。

    冷天色佩服地低喃“真是有效”就知道这个方法收效迅速确实,比什么法子都管用。

    “这里交给你。”在下一波与宴者靠过来前,铁勒下考虑后果地站起身。

    冷天色当下如临大敌“交给我?”他有没有说错?

    “我要回宫。”他头也不回,径自在人群中清出一条路来,无视于身后一干错愕人等。

    “慢着,王爷”拦人不力的冷天色,挂着一张忽青匆白的脸,不晓得该怎么收拾他留下来的残局。

    边走边赶人的铁勒,在甩不掉黏人苍蝇般的朝臣后,他干脆回眸愤然一瞪,成功地慑住他们后,他放弃回到大明宫的园道,绕远路地改走向一旁僻静的树林,才步入林间不多久,在动摇的草木问,他听见阵阵悠扬的琴音。

    他脚步一顿,不解地皱着眉。大明宫的乐官早已撤下,是谁在弹琴?熟悉的曲调徐徐在风中飘荡而来,那一弦一音,听来是如此熟识,就像是是恋姬。

    铁勒脚下转了个方向,不再急着回宫,反循音在园子里找起人来,聆听着愈弹愈乱的琴音,他有些心急地加快了步伐。恋姬有心事,自她的琴声中他听得出来,她又藏了不想说出口的心事,她是怎么了?方才在席上见她还好好的,怎一会就变了?

    未到音源处,尖锐琴音进起,扎耳刺人的断音颤动了空气,寂寂地在风中回荡,铁勒怔了怔,拔足奔向余音袅袅处。

    她是何时按断琴弦的?恋姬茫然地凝视着被断弦割伤的指尖。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她不明白胸口这阵郁闷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今日来这见久未返京的铁勒,她是很高兴的,她也很乐见他总算是为自己着想力抗父威,可是此刻这种驱之不散的漫心刺痛,夸人心肺。

    这种感觉是从何时开始的?从他出现在花园远处的那一头?还是他没有过来东内的席间看她?或者是当那个女人白皙的玉手,搭上他臂膀的那一刻起?

    漫天的黑影匆地遮去了她顶上的灿阳,她回神地抬起螓首,铁勒近在面前的脸庞,令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声音忽地凝结在她的喉际,她发不出声,震愕地看着他拉过她的手指,俯首以唇吮去上头沁出的血珠。他湿润的唇,轻吮着她的指尖,那种温暖亲昵的触感,令她浑身泛过一阵颤抖,激跃的心房匆地狂奔了起来,一声又一声地拍击着胸口,当他的舌尖不意掠过时,她烧红了秀颊,烫着似地急要收回手。

    血势犹未止,握着她指尖的铁勒拒绝松手,在感觉到她的拒意时,他起头想向她解释,却意外地看见一张失措的小睑。

    此刻的她若是失措,那么他便是张皇。

    铁勒静看着这张久违多时,总让他在漫漫长夜里忆起的玉容,曾经压抑下的妄念再次被勾曳而出,像张被撒下的网,将他紧紧拢住。

    他知道,自己正措手不及地一脚踩陷进了那个多年前的圈套中,它来得太快太急,令他毫无挣扎的余地,就连抵抗的力气都来不及蓄起,只能这样一点一滴地沉陷进去。

    林间的暖风自他们俩间吹过,好似某个始终纠结着的心结遭人解开了,他的思绪突然变得很清晰。

    在今日之前,他曾在下意识里责怪着卧桑,为何要对他设了个圈套来让他的心浮动,但如今,他不再怪卧桑,因为即便是卧桑盛了个圈套来到他的面前,那又如何?只要小心避过即可,但他为何避不过反深陷进去了?那是因为他“想”

    想得太多,冥冥之中,是即非、非即是,似假亦似真,这两年来,他不断在心头掂量着它在他心中的真伪,到头来,它竟因此而成了个“真”

    这圈套,是他让自己掉进去的。

    他不想反抗,就想这般放纵自己下再回头,因为在他眼中,她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小妹,她是个女人,让他充满了无限绮想和渴望的女人,想拥有她的念头喧嚣鼓动着,催促着他前去将她掳获,占为已有。

    在他深邃如墨的眼瞳下,第一次在他面前,恋姬想要躲藏,渴望能痹篇这个曾与她最是亲近的男人。这次他的出现,没有如常的关心问候、没有温煦的笑意,他只是看着她,定定地,用一种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看着她,他的目光陌生得令她心惊。

    也许是指尖的颤抖泄漏了她此刻的心情,铁勒瞬也不瞬瞅着她的眼眸终于动了动,刻意地,他看着她的眼眸,执起她的纤指将它送进唇里,慵懒缓慢地吮去上头的血渍,而她,则绯红了一张小脸奋力地抽回手,不敢再让他持握。

    四下无声,漫着青草香气的林间很安静,可是恋姬的心房却寻不到片刻的安宁,只因为,在这天她终于察觉到,年少稍纵即逝,已成为记忆的过往,再无法追溯寻回,所有的记忆已在岁月中改变,无一例可避,即使是他们也一样。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往事是一颗随风的尘埃,早在天地间无声飘逝而过,他再也不是从前的铁勒,而她,也不再是她。

    ***

    朵朵烟花照亮了大明宫的夜空,魅夜明亮如昼。

    接连着三日三夜后,赏春宴已至尾声,在这晚,圣上与太子亲临大明宫,三宫娘娘与众皇子也到场与宴,出席的百官将素来冷清的大明宫挤得水泄不通,放眼处处,净是人声喧哗、杯影烛光。

    她受不了这种场合,她迫切地需要透口气。

    在沁悠的协助下,恋姬总算是自折腾她的宴上脱身,不必再继续扮演着十公主的角色,与那些她见都没见过,也不曾有过往来的高宫女眷或是皇亲们叙旧寒暄,长年不返宫的她,在这宴上,除了她的兄长们和三位娘娘外,她一概不认得,天晓得,她就连父皇的模样也都有些生疏。

    所有参宴者,都集中到人声鼎沸的云霄殿里,也因此,紫宸殿外的花园显得格外安静,恋姬揉按着久站过度的双腿,在园中的石椅上坐下,终于有个机会好好喘口气。

    这三日来,她的日子很难熬,不只是因那些烦人不止的吵嚷宴席,也因那名她想躲避的人。

    会想躲避铁勒,除了时间带来的那份她无法跨越的疏离戚外,更因铁勒看她的那双眼眸,他那种男人看女人的目光,令她心慌,她说不上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可是这感觉却不讨厌,她也不怎么排斥,或许是因为,不是同母所生的铁勒从小就不在她的身边,加上他又长年在外,因此对他,她总没有什么兄长的感觉。

    两年不见,他的外表有些改变了,不同于其它兄长们的斯文俊美,他的轮廓深邃立体,一双醒目的黑眸变得更加狂放灿亮,举手投足间所散放出来的沉稳与冷峻,压倒性地赢得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让她的心房微微悸动。

    这让她感到害怕,她因此变得胆小,不敢面对他。

    她怕,她下再将他视为兄长;她怕,那份无时不刻不惦着他的感觉,正是因某种情悸而产生的。她甚至无法与他在同一个地方同处,因为她的双眼,总会背叛她的意念游离至他的身上去。

    伴随着响亮的烟硝声,烟花七彩的光芒照亮了她的脸庞。恋姬抬首望向天际,天上正热烈地庆贺着一如人间,璀璨绽放的火星在点亮幽暗的夜空时,映出天际层层厚厚的云朵,当花火无声陨落,四下光影隐去时,在远处宫灯微弱的光线下,她看见了那道这三日来她一直回避着的身影。

    望着朝她走来的铁勒,她没来由的觉得心虚,彷佛多站在他的面前一刻,方才还未散去的思绪就将被看穿似的,让她下意识地转身想跑。

    “别乱跑。”手长脚长的铁勒,轻松地自她身后将她拥住,免得她在幽暗的林子里撞着了什么。

    受困在他的怀里,恋姬无法平定下剧烈跳动的心房,在她急急想离开时,他缓缓收拢了双臂,十指交握在她的腰间“指伤好些了吗?”他俯下身在她的耳畔低问,面颊几乎碰着了她的。

    霎时,回忆如潮水般地灌入她的脑海,回想起那日他吮着她指尖的模样,恋姬便不由自主地烧红了面颊,他温暖的鼻息,不时吹进她的耳里,在他的脸庞轻轻摩擦着她的发鬓时,她伸出手覆在他交握的掌上,情急地想解开他的束缚,但他却收得更紧,令她怎么也拆解不开他执意紧握的十指。

    铁勒深深地将她的一举一动看进眼里。

    三日来,他找遍了机会想接近她,可是她就是一味地躲,就连正眼也没有看过他一回,他不得不怀疑,她可能已经看出了些什么。

    “你在躲我?”他的声音淡淡响起,泛在黑夜里,听来不像问句,倒像是一种笃定。

    他知道了,即使她下开口,他还是知道了。

    恋姬紧抿着唇,不想回答,也不敢回答。当他开口时,融融的暖意便覆上她的耳,他低沉的耳语造成了一种酥酥麻麻的战栗感,一路蜿蜿蜒蜒地自她的耳际滑下,窜向躁动不安的四肢百骸,而后,凝聚在她的胸腹间。

    在臂弯中遭他的体温包拢,温热的昏眩朝她涌来,她不曾与他如此贴近,两人身躯亲昵的契合之际,她发现,因长年处在寒冷的北狄,铁勒的衣裳素来穿得很薄,此刻透过两人的抵触,她明确地感觉到他的心跳,正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她的背上,像种催促的旋律,引诱着她胸坎里的那颗心随他一起鼓动。

    图中远处的宫灯奄奄欲灭,闪烁飘摇不定,一如她的心。

    她藏在心头却理不出个原由的害怕,忽地在她的心中悄悄有了个解答的雏形,并逐渐地凝聚扩大,眼看就将见到它真实完整的样貌,她恐慌地发觉,此刻她竞惧于自己远胜于他。

    逆风点火,反烧己身。

    他们会变成如此,或许,是她一手造成的,这些年来她下该太过亲近他,也不该把他当成唯一的亲人般依赖,所以才会造成他的想象与改变的空间,只是往事已经走得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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