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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柳无情五女骨肉所受禁制与屠三山父子无异,即是言明亦无察觉,更无解药亦不莫可奈何,发时痛苦非人所能经受,何愁柳无情不听命于本帮。”

    蒙面老叟太息一声道:“此不过下策耳,倘柳无情能使严晓星投效本帮,则事半倍功,本帮之洪福也。”

    魏醉白心中不禁升起一缕惧意,道:“帮主太器重严晓星了。”

    蒙面老叟笑道:“此子不但武功桌绝,而是才华盖世,非是老朽谬赞,本帮实无人能及。”

    魏醉白默然无话,知帮主之言非虚。

    蒙面老臾似没感于衷,复又长叹一声。

    魏醉白诧道:“帮主为何长叹,当年汉高祖败于项羽,终为九黑山一战,八千子弟星叹,自刎乌江,我等锲而不舍,必抵于成。”

    蒙面老叟道:“魏香主之言不错,老朽忧虑的是严晓星翩翩丰采,气度非凡,身非好色之徒,他独自离京,便可明登,柳无情究竟追上否尚不得知,自此以后,他两人音信如石沉大海,杳无影踪,倘有舛错,与我等原定之策全功弃尽,老朽怎不忱心如焚。”

    魏醉白道:“属下之见,柳无情必然已赶上严晓星。”

    蒙面老叟摇首道:“未必,何以他们影踪杳失?冯叔康获接严晓星讯息内并未言及柳无情片言支守,其中必有蹊跷,老朽忧心的就是横生节枝。”

    说着忽地面色微变,低喝道:“快走!”

    魏醉白与蒙面老叟双双疾隐而去。

    远处忽现数条人影,疾逾闪电,在刚才蒙面老叟右身之处顿住,正是那威震武林之神木尊者传人。

    他依然黑巾蒙面,一袭青衫身后随时着面目冰冷的金刀四煞,风动衣袂,摺摺飞舞,令人心寒而栗。

    只见蒙面少年目中精芒慑人,四下巡了一眼,鼻中冷哼一声道:“方才此处发生凶搏,有劳四位搜觅尚有无匪徒潜迹。”

    金刀四煞闻言立即分向去掠,身法奇快无比。

    蒙面少年岸然巍立,目凝一片天际飘浮白云,似跌沉思片刻,金刀四煞掠回,言说匪徒俱已撤去,死者系无极帮中人。

    蒙面少年冷笑道:“看来无极帮及欲取得那幅陆道玄手中的藏珍图,将不利于严晓星,在下与严晓星虽一面之交,却惺惺相惜,焉能坐视无动于衷。”

    右列一人道:“严晓星得有异人传授,才智卓绝,武功与少主在仲伯间,语云得道者多助,严晓星奥技甚象,左右俱是武林高手,似不必忧虑,少主还有要事在身,五日后尚须抵东狱鹰愁谷。”

    蒙面少年点点头,道:“咱们走!”率着金刀四煞如飞离去。

    须臾,蒙面老臾与魏醉白现身。

    魏醉白目露忧容道:“鹰愁谷中仅寥寥数人知之,为何神木令传人首悉。”

    蒙面老叟略一沉吟道:“他或只知鹰愁谷之名,未必知在何处,香主速传讯东岳行宫严加戒备,自今而后我等更须慎秘行踪,以免错事。”说着两人转身疾奔如飞。转瞬身影如豆消失无踪。

    方才发出种种,分明是一圈套,可笑无极帮主及魏醉白均堕入术中而不自觉。

    两日后。

    午牌时分,阳光普照,天气晴朗,万物欣欣向荣,放眼开去,一片碧翠滴绿,令人目旷神怡。

    湖滨别业南方十里一条清澈见底,游鱼可数溪旁,立着乾坤八掌伏建龙,目凝将溪,面色严肃。

    约莫一盏茶时分,伏建龙突袍袖一挥,三丈余宽溪面飞越而过。

    双足才落地,但闻一声朗朗大喝道:“来人速通报娃名,言明来意,敝庄不见生客!”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分明此人隐入奇门中。

    伏建龙高声道:“老朽伏建龙,与冯庄主严少侠系莫逆知交,烦劳通禀说老朽求见!”

    人影疾闪,现出青历伽蓝飘萍,笑容满面,抱拳施礼道:“原来是伏大侠,在下失敬。”

    伏建龙定睛打量青面伽蓝董飘萍一眼,失惊道:“阁下是否董飘萍老师?”

    董飘萍含笑道:“在下人如其面,不错,在下正是董飘萍,忆昔江津一别,屈指算来,不觉已二十年了。”

    伏建龙道:“春花秋月,序岁如流,董老师仍壮健如昔,伏某两鬓斑已疾垂第矣。”

    董飘萍呵呵笑道:“伏大侠英明威震武林,董某不知长进焉能比得,方才庄主与严少侠还在提及伏大侠”

    伏建龙心神一震,不待董飘萍话了,忙道:“什么?严贤侄已来了么?”

    “正是。”董飘萍答道:“严少侠今晨才赶到,同行者尚有柳无情姑娘等人。”

    伏建龙道:“老朽正欲见他,董老师是否带路。”

    董飘萍领着伏建龙快步如飞走入湖滨别业。

    冯叔康正与严晓星在厅内叙话,闻得伏建龙来访,相视一笑,双双出迎。

    伏建龙与冯叔康寒暄一阵,见了严晓星状至亲热,问长问短。

    晚宴后,伏建龙留宿于冯宅,辟室与严晓星促膝密谈。

    伏建龙道:“贤侄,陆道玄行踪探明了么?”

    严晓星摇首答道:“未曾,孟逸雷兄已去三湖洞庭,义父虽四获孟逸雷传讯,陆道玄下落昔无痕迹。”

    伏建龙长叹一声道:“老朽已恳求两位武林至友相助,这两位神偷绝技不下偷天二鼠吕鄯姜大年,虽蒙慨然应允,但无法确知无极帮那幅藏图放在何处,无从下手也是枉然,贤侄,你须在柳无情身上多花点功夫不可。”

    严晓星俊面一红,道:“伯父有所不知,柳姑娘言她为儿女之私,背叛逃离,已属大逆不道,焉可吐露无极帮隐秘,此事急不得,容小侄缓图之。”

    伏建龙不禁赞叹道:“此女出污泥而不染,难能可贵。”

    又谈了一阵,严晓星告辞回房就寝。

    自伏建龙这一来,又再掀开一场互逞心机,斗智弄危的局面。

    伏建龙不知柳无情五女身罗禁制已被严晓星解开,自认算无极帮稳操胜券。

    在伏建龙而言,遣出柳无情笼络严晓星,算是孤注一掷,严晓星亦知无极帮用思,用兵不当,必导致无极帮恼羞成怒,掀起一场血腥浩劫。

    严晓星回至诸女所居楼上,只有柳无情与使女萍儿奕棋。

    柳无情一见伏建龙上楼,立与萍儿盈盈起立,嫣然含笑道:“星弟回来了。”

    严晓星道:“乾坤八掌伯父已然来到,至今才告辞。”

    萍儿娇笑道:“柳姑娘为了等候严公子尚未用饭咧!”

    严晓星诧道:“怎么燕姊尚未用饭,她们呢?”

    萍儿道:“我家小姐领着诸位姑娘游玩去了。”

    严晓星道:“燕姐,平静多日又将风波迭生,伏建龙又来干扰了。”

    柳无情诧道:“如何伏建龙亦来此多事?”

    显然柳无情尚不知伏建龙就是无极帮主化身。

    严晓星微笑不语。

    柳无情白了严晓星一眼,嗔道:“你怎么不说话!”

    萍儿忽接口道:“柳姑娘,饭菜摆在房内,快请用吧!”

    两人相偕入室,萍儿退侍廊外,台纸外映,烛影摇红,只听严晓星道:

    “燕姐请用吧!我已用饱,仅小饮数杯如何?”

    柳无情道:“这菜是冯姐姐亲手烹调,色味绝佳,不妨一一品尝,免辜负冯姐姐一番心意。”

    两人娓娓低声谈话。

    萍儿凭栏凝望远处,跌入一沉思中。

    约莫半个时辰,只听柳无情嘤咛一声,似极惊惧颤抖一声道:“星弟你怎么啦?”

    严晓星道:“这酒中必有蹊跷,使小弟有点情不自禁。”

    柳无情嗔道:“我不准你胡来。”

    严晓星道:“小弟不敢胡来,燕姐你”

    忽闻柳无情发出一声轻微惊呼,似有挣扎,喘息频频,继闻柳无情娇啐,低嗔。

    约莫一盏茶时分,突闻柳无情唤道:“萍儿!快来!”

    萍儿不禁一呆,忙应了一声,推门而入,一眼望去不由得红云涌颊,道:

    “这是怎么啦!”

    原来严晓星已然熟睡,身上衫履穿着整齐一无异样,柳无情却罗衫亵衣均已撕裂,肌肉胜雪,胴体袒陈。

    柳无情闪入屏后换衣,嗔道:“他还说呐!不知你在酒中弄了什么手脚,害他形同疯犬,如非我点中了他的睡穴,我还有脸见人么?”

    萍儿摇首茫然道:“酒里面没有什么呀!不过此酒乃百年以上佳酿,谅系酒力甚强之故!”继又嫣然一笑道:“我们小姐与柳姑娘般,迟早还不是严公子的人”

    柳无情娇叱道:“萍儿,你敢胡说。”

    忽闻门响起一声银铃娇笑道:“你们在吵什么呀?”

    冯杏兰婀娜身影翩然走入,柳无情衣衫已换好,未见一丝异样,令冯杏兰困惑不解,萍儿仍禁不住窃窃低笑。

    柳无情附着冯杏兰耳旁低诉。

    冯杏兰娇靥绯红,柔声道:“有这等事?星弟不是这样好色之人,燕姐你吃了酒么?”

    柳无情道:“吃了。”

    冯杏兰道:“那么你有无感觉异样?”

    “并无异样感觉。”

    冯杏兰诧道:“那星弟饮了酒为何迷乱真性。”

    柳无情不禁楞住,茫然不解其故。

    冯杏兰笑道:“不要胡思乱想了,也许星弟连日来劳累心烦,不得片刻安宁,借酒浇愁过量所致,燕姐,好好陪侍星弟,让星弟安睡一晚。”记着示意萍儿收拾残肴碗筷,妩媚一笑,翩然退出房外。

    柳无情娇羞依然,卒了一声,掩好门户,望了榻上沉睡的严晓星一眼,独坐床前,回想情景,依稀又在眼前

    严晓星似赞赏中酒酿醪,芳香甘冽,一连尽了五大杯,那知严晓星双目赤红,宛如火炽,逼吐异样神光,疾舒双臂,一把将自己箍住。

    形若疯虎般强解衣裙,由于挣扎推拒之故,严晓星将柳无情衣衫尽皆撕裂,两手抚摸殆尽,继之又强吻玉体各处,柳无情又羞又急,推拒无力,逼不得已点了严晓星的睡穴。

    此刻,柳无情想不透自己竟凭地容易点了严晓星睡穴,目注严晓星睡态,心底油泛出一种无名感触,不知是晟是怜,轻轻曼叹一声道:“冤家!”

    严晓星真的被点了睡穴?

    未必,他有不得已苦衷,权衡之下,宁择其中,不涉及乱,俾维击柳无情爱心,他知道柳无情尚怀悬师门恩义,惟有如此,才可使柳无情死心踏地地从一而终。

    夜深更静。

    严晓星仍自熟睡如泥。

    柳无情一肘支颐枕案而寐,却是目不交睫,只觉心烦意乱,无法入睡,不时低吁短叹。

    四更将残,柳无情忽闻耳旁响起严晓星语声道:“燕姐你尚未入睡么?”

    柳无情几乎惊得跳了起来,旋面四顾,只见严晓星辗齿微笑站在身后,道:“我点了你睡穴,你怎能解开?”

    严晓星微笑道:“燕且你也太小觑小弟了,小弟自才解穴之能。”说着面色中正,肃然接道:“酒能乱性,方有小弟乃为乃情不自禁,望燕姐见谅,天色距黎明不远,燕姐请安歇吧!”抱拳一揖离房而去。

    柳无情低喝道:“站住!”

    严晓星转身目泛惊诧之色,道:“燕姐还有何吩咐?”

    柳无情嗔道:“你方才真是酒醉么?”

    严晓星道:“小弟怎还有假,若小弟真是好色之徒,夜泊秦淮之际,早已真上销魂了,还等现在!”

    柳无情红云上颊,娇啐了声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去吧!”

    严晓星笑笑,飘然走出,自回房中。

    天明不久,严晓星畲洗之毕,家丁趋入禀道:“老爷子与伏老英雄在大厅相候。”

    严晓星立即随着家丁向大厅走去,但闻冯叔康笑声,显然冯叔康心情愉悦已极。

    伏建龙目睹严晓星走入,忙道:“贤侄请坐,老朽与你义父剪烛倾谈,不觉天明,只觉欲取得骊龙藏珍,非柳姑娘之助不可,那柳姑娘未道出藏图隐秘么?”

    严晓星摇首道:“柳无情外和内刚,难忘师门恩义,决难为了儿女私情道出师门隐秘,她既不说,小侄也碍难启齿。”

    伏建龙摇首道:“贤侄身负血海大仇,岂可不择手段,老朽坚信柳无情为助夫复仇,必然吐露隐秘,老朽三日后再来此静听佳音。”

    严晓星道:“伯父要走么?”

    伏建龙道:“无极帮乃武林强敌,老朽同道均谋除之,因此老朽尚须约晤同道,共商大计。”说着起身告辞。

    严晓星送别伏建龙后启与冯叔康匆匆商谈了几句,即往柳无情所居之处奔去。

    萍儿坐在楼厅向阳之处针绣花卉,目睹严晓星走来,禁不住玉靥一红,衽万福道:“公子,早!”

    严晓星道:“柳姑娘起床了么?”

    萍儿答道:“起床了!”

    严晓星只见房门紧闭,击指轻敲,道:“燕姐!”

    只闻柳无情柔声道:“进来!”

    严晓星推门而进,只见柳无情娇靥绯红立在窗前,阳光映在脸上,愈显得艳光照人风华绝代。

    柳无情面现薄嗔,怒视了严晓星一眼,道:“星弟来此则甚?”

    严晓星言及柳无情相助指点那幅藏图放在何处。

    柳无情双眸眨道:“你真欲前往无极帮秘密总坛盗取么?我绝不能让你以身涉险,何况我就告诉你放在何处,亦属无用,恐已移置另外。”

    严晓星道:“小弟不拟前往,自有人盗取。”

    柳无情摇首道:“那不是派人送死么?”

    严晓星道:“燕姐放心就是,小弟料测燕姐必奉命告之小弟藏图之处。”

    柳无情娇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尔,身已属君,生死与共,怎可陷星弟与危境,奉命告知却是一宗骗局。”

    严晓星道:“小弟就是需要燕姐告知藏图的假地方。”

    柳无情面色一变,道:“这是何意?”

    严晓星低语一阵。

    柳无情惊道:“真是他么?”

    严晓星道:“倘伏建龙真能将藏图盗来,不言而知伏建龙与无极帮主同为一人。”

    柳无情眸露迷惑之色,道:“果然江湖鬼蜮险诈万分,伏建龙为何要如此?”

    严晓星叹息一声道:“此乃一不可解之谜,但不久将可水落石出,小弟此刻要去见韩宁。”

    柳无情道:“星弟要多加小心。”

    严晓星回房换易邓鸿武装束,离庄奔向杨镇。

    这日正是杨镇二五八日当墟之期(注:北方谓之赶集)镇上人潮如水,拥挤不堪。

    韩宁正立在店外,一眼瞥见邓鸿武,高呼道:“邓兄!”

    邓鸿武含笑穿出人群,登上石阶。

    韩宁一把拉住邓鸿武,欣然高声道:“邓兄,咱们入店小饮几杯如何?”

    两人同至内进厅堂,唤来店伙,韩宁取出一锭白银,命店伙买酒。

    邓鸿武目光一巡,道:“韩兄同伴咧?”

    韩宁道:“困居店堂,日久生厌,他等均外出闲逛,散舒解闷。”

    邓鸿武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忽语音一低,接道:“贵帮日来有何异动?”

    韩宁道:“敝帮到的高手着实不少,布伏森严,意在生擒柳姑娘与严少侠,但柳姑娘讯息却如石沉大海。”

    邓鸿武淡淡一笑道:“严少侠与姑娘一行昨晨已安抵敝庄了。”

    韩宁面色一变,道:“柳姑娘委实有神鬼莫测之机,此诚不可思议,若闻之于敝帮主,必然气极,不知邓兄将兄弟来此之事告知了柳姑娘没有?”

    邓鸿武道:“在下已将韩兄来此之事面告柳姑娘,是以柳姑娘命在下引韩兄去见她。”

    韩宁目露惊容道:“兄弟去不得!”

    “这却是为何?”

    “本帮耳目如云,兄弟若随邓兄前往,只恐惹上杀身之祸。”

    邓鸿武冷笑道:“这倒未必,韩兄何胆小如鼠,柳姑娘说待韩兄为心腹,自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宁面色一红,低声道:“邓兄有所不知,兄弟虽心向柳姑娘,却从未显露”

    说时店伙已送上酒菜,韩宁顿然止口不语。

    邓鸿武微笑道:“柳姑娘既已背叛之身,决无法出庄以身涉险与韩兄相见,韩兄又不能随在下前往,事在两难,依在下看来,韩兄若不亟亟于求见柳姑娘,何妨过些时日再说,柳姑娘等一行想是一路上风霜劳顿,均感不适”

    韩宁心中一惊,忖道:“禁制为何发作,计算日期应在二月后。”目露忧容道:“柳姑娘病了么?病情严重否?”

    邓鸿武道:“闻少侠之言,柳姑娘等似痛苦不胜,幸亏严少侠精擅医理,断为年邪外感交俊,处了一方服下。”

    韩宁略一沉吟,道:“好,兄弟决随邓兄前去一趟。”

    邓鸿武心中暗笑,测知韩宁必认为柳无情禁制提前发作恐误了使命,只见韩宁立道:“兄弟回房,收拾一下暂时失陪。”

    汝虞我诈,互逞心机,显然严晓星棋高一着。

    韩宁走入房中,迳往内间。

    房内却坐着蒙面黑衣老叟,韩宁低声禀明。

    蒙面老叟取出五粒丹药,道:“你去吧,一切仍照原定计划。”

    韩宁接过丹药,转身走出。

    蒙面老叟忖道:“怪道留住冯宅一日,迄未与柳无情诸女见面,原来禁制提前发作,为何老朽如此糊涂,迄未向严晓星提前与那柳无情相见,此为大大失策。”寻思片刻疾闪出店而去。

    再说韩宁走出房外,笑道:“邓兄,我等即刻前往。”

    邓鸿武道:“不等候尊伴么?”

    韩宁摇首道:“兄弟招呼店伙一声就是,我等由店后出去。”说着击掌传来店伙,匆匆数言嘱咐,与邓鸿武双双穿出天井,矮身贴着屋面掠向田野,疾奔如飞而去。

    韩宁一身劲装,外罩黑袍,肩背一柄夺魂槊,腰中鼓尖降起,一望而知是内藏暗器,劲身功夫不弱。

    约莫走出五六里,奔入一片森林中。

    忽闻一阴冷笑声传来道:“两位且请留步!”

    韩宁不禁一怔,面色微变道:“尊驾何人,请来出见?”

    迎面林木之后疾闪出一枯瘦如柴老者,左肩披着一柄鬼头刀,两目开阖之间,逼射慑人心魄冷电精芒,道:“老朽山野之人,姓名已然淡忘,但老朽受神木尊者再传弟子钱百涵恳邀,情非得已,再现江湖。”

    韩宁冷笑道:“这与我等何干?”

    老叟怪笑道:“两位是逍遥太岁冯叔康门下,可否领老朽面见贵庄主?”

    邓鸿武沉声道:“庄主拒见外客。”

    老叟阴恻恻冷笑道:“这恐由不得两位了,林中埋伏宛如天罗地网,两位插翘也难飞去。”

    邓鸿武冷冷一笑道:“阁下一定须面见冯庄主么?”

    老叟道:“怎会有假。”

    邓鸿武道:“那么阁下请随在下之后。”

    老叟面色一变,喝道:“且慢,人无害虎心,虎有害人之意,不可不防,且容老朽制住两位臂上穴道。”

    韩宁面色一变,右掌呼地一掌劈了出去,掌中带指,一缕暗劲袭向老叟期门右穴。

    老叟面色微变,道:“好俊的武功,难怪尊驾这么狂。”说时,身法奇疾挪了开去,右掌震起掌影漫空攻向韩宁。

    韩宁冷笑一声,出手奇快,指点掌劈,眨眼间已攻出九掌七指,均是奇诡绝学,无一不是指向要害致命重穴。

    老叟亦是快打猛攻,身法奇奥,闪避封攻之间,无不恰到好处,却暗暗心惊韩宁竟有如此上乘武功,掌指攻袭均挟有锐利如割的劲风,错非是他,换在泛泛庸俗之辈,早伤在对方手下了。

    邓鸿武因横生枝节,心中震怒非常,韩宁却不能伤在这老叟手中,目睹韩宁武功高强,与老叟打了一个平手,心中略宽,放眼四巡,心中暗惊,察出林中隐藏匪徒不少,如不先发制人,恐变起非常,突飞身一跃,迅疾无比落在老叟身后,右掌落在老叟命门要穴上,喝道:“住手!”

    老叟料不到邓鸿武武功身法比自己更为迅快怪异,惊觉闪避已是无及,只觉一缕奇寒无比暗劲透穴而入,四散开去,不禁面色大变。

    邓鸿武冷笑道:“阁下欲妄动,在下必点断阁下七根阴脉主经。”

    老叟闻言不禁胆寒魂飞,暗道:“此人年岁轻轻,便习成这等阴毒手法,老朽偌大年岁,死有何惧,但这手法歹毒无比,宛如万蚁噬心,非人所能经受。”狞笑道:“老朽既已落败,生杀由便,但二位亦无法安然离去。”

    韩宁虽住手,但为邓鸿武武功迅快身法出奇制胜的武功暗暗惊心。

    忽闻一声朗笑,林中疾闪出钱百涵,目注邓鸿武道:“尊驾惊人武功,在下钦佩不已,但明珠暗投,令人宛惜!”

    邓鸿武淡淡一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朋友用不着说教,倘朋友不愿这位老丈死于非命,请让开一条去路,不许追踪。”掌心一紧。

    老叟面色大变,额角冒出豆大汗珠。

    钱百涵目睹老叟情状,眼中怒光逼泛,冷笑道:“两位请不要后悔就是。”

    邓鸿武喝道:“走!”

    老叟身不由主,贪生惜命,一步一步走去。

    韩宁撤出夺魂槊,左手扣着一把黑蒺藜,提防匪徒猝袭抢救。

    这是一个极其诡诈局面,邓鸿武料定伏建龙必率领一干无极帮高手紧随在后,但无法现身相助,破坏原定计划,但自己两人一出得密林中,无极帮高手必然猝袭钱百涵等。

    邓韩两人挟持老叟急步出林,果然不出邓鸿武所料,后院闻得林中传来喝叱之声。

    出林不远邓鸿武掌心暗劲迸吐,只听老叟喉中发出一声闷哼,心脉已然震断横尸倒地,邓鸿武低喝一声道:“快走!”

    两人提聚一口丹田真气,施施上乘轻功,疾如飘风向钓鱼崖掠去。

    身形一入奇门遁甲中,邓鸿武低声道:“韩兄请随在下身后,注意在下步法行径之处,不可稍有错失,否则定遇雷火焚身之厄,在下也救之不得。”

    韩宁心中暗惊,道:“多谢邓兄指点,在下紧记。”心无旁鹜,目注邓鸿武步法照样随踩行去。

    其实,这又是一宗骗局,邓鸿武行径之处并无禁制。故意迂回曲折,步法奇奥,使韩宁无法悟解。跨入湖滨别墅,忽见一株奇松下立着青面伽蓝董飘萍,朝韩宁冷冷望了一眼,道:“邓总管,这位就是你所说的韩朋友么?”

    “正是。”邓鸿武道:“韩兄,这位是敝庄主莫逆这交董飘萍董大侠。”

    韩宁立即抱拳一揖,面色极其恭敬,道:“在下拜见董大侠。”

    董飘萍微微一笑道:“韩朋友不必多礼,邓总管,柳姑娘病势未定,时好时坏,不胜痛苦,严少侠为此心鬼不已,不如领韩朋友暂住宾吉,候柳姑娘稍愈再行求见。”

    邓鸿武道:“韩朋友有机密大事必须面陈柳姑娘,时机稍纵即逝,不可耽误。”

    董飘萍微一颔首飘然走去。

    邓鸿武道:“我们走吧!”

    韩宁随邓鸿武身后走向一幢瑰丽高阁。

    邓鸿武走下石阶,去在檐下,忽见阁内翩然闪出一个美艳女婢,道:“邓总管来此何事?”

    “这位韩宁朋友系柳姑娘亲信手下,须面陈机密。”

    婢女面有难色,道:“柳姑娘病情严重,不知愿见不愿见,待婢子通报,二位稍候。”

    韩宁闻言心中急躁,面现忧虑不安之色。

    片刻婢女走出,道:“柳姑娘仅命韩宁老师一人见她,韩老师请随婢子登楼。”

    柳无情拥被侧卧蜡黄憔悴,面现痛苦之色,目睹韩宁走入,凄然一笑道:

    “韩坛主你来了?”又道:“萍儿,你且退出,把房门关好,不许偷听。”

    萍儿望了韩宁一眼,低应了声,退出房外将门带拢。

    韩宁抱拳施礼道:“属下来了几天,姑娘玉骨素健,怎病倒了?”

    柳无情道:“韩宁,你这是明知故问。”

    韩宁闻言面上一红,道:“原来姑娘已知道了,教主异常喜爱严少侠武功,欲藉姑娘之力收为己用,但人各有志,不可相强,不得已而求其次,又恐姑娘儿女情长贻误大事”

    “是以在我身上下了禁制!”柳无情道:“昨天禁制要发作之前,我便察觉身罹禁制。”

    韩宁赧然答道:“此乃教主所为,属下未敢腹诽,不过,教主已赐下丹药,每隔七日服药一粒,俟陆道玄那幅藏珍图取得,姑娘禁制亦解。”说着取出五粒丹药,接道:“姑娘随身四婢谅亦发作,服下可愈,但教主言嘱不可向严少侠提及。”

    柳无情道:“这我知道。”说时忽低哼一声,冷汗如雨,似不胜痛苦,接过五粒丹药,拿起一粒又道:“劳韩坛主,请倒一杯水来。”

    韩宁转眼一望,见桌上瓷壶茶蛊,忙走过去。

    柳无情急将那粒丹药塞入被内,口中作含药状,接过韩宁茶蛊以水送下。

    须臾,柳无情冷汗渐止,面色亦趋缓和,道:“韩坛主,家师命你来此,想必有甚吩咐。”

    韩宁道:“教主有封密缄命属下面交姑娘。”说着伸手揣入怀取出一封密缄。

    柳无情撕开封缄,取出过目,点点头道:“有劳坛主传讯,一切照计行事。”

    韩宁道:“此密缄教主有命看后即用火焚毁。”

    柳无情鼻中低嗯一声,将信笺重又装入密缄中,交与韩宁。

    韩宁扇开火熠,焚化已尽后立即告辞下楼,自有青面伽蓝董飘萍接着。

    董飘萍笑道:“尊驾无须急着离去,远来是客,又是柳姑娘手下,并非外人,严少侠命董某酒宴款待。”

    韩宁道:“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怎有劳董大侠相陪。”

    董飘萍哈哈大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尊驾说出未免太见外了。”

    再说韩宁下楼后,柳无情一跃而起,后厢房内响起一片银铃娇笑声,只见四婢鱼贯走出。

    一婢娇笑道:“严公子易容之术神妙已极,居然能瞒过韩宁。”

    冯杏兰翩然闪入,笑道:“袅雄机智,汝虞我诈,叵料星弟棋高,看来胜算已然在握。”

    柳无情道:“这话不错,韩宁素有鬼眼之称,事无巨细,真伪之判,难逃他鬼眼之下,可见强中还有强中手。”

    柳无情以水洗净易容药物,命婢道:“忙请严公子。”

    只听门外传来严晓星朗笑道:“不须催请,小弟已然到来。”飘然走入。

    柳无情道:“你道韩宁此来用意如何?”

    严晓星道:“居问施令,勒逼燕姐不能违忤,如小弟所料不差,令师需燕姐办妥三事。”

    柳无情神色一惊道:“你如何知之,那三事?”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务须探出陆道玄行踪下落,抢先一步将陆道玄掳囚,逼使交出藏珍图,万一此计不在,而求其次俟陆道玄来到时,施展迷药将陆道玄昏睡过去,盗取藏珍图交与韩宁。”

    “一点不错!”柳无情道:“还有咧?”

    严晓星笑道:“命燕姐查明别墅内外奇门遁甲如何布设及群雄举动随时报闻。”

    柳无情目露惊骇之色,摇首笑道:“除非你真有未卜先知之能,何能知之毫厘不爽。”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此易猜尔,那封密缄昨晚才到韩宁手中,飞鸽传导途中被小弟截获,故而得之。”

    柳无情问冯杏兰嫣然一笑道:“瞧他不出,星弟表面上拘谨诚厚,其实狡诈如狐,真是人不可貌相。”

    严晓星点笑道:“燕姐可是有点后悔了么?”

    柳无情玉靥一红嗔道:“嫁鸡随鸡,遇人不淑,夫复何言。”

    严晓星哈哈一笑。

    这时,萧文兰雷翠瑛偕同许飞琼走入。

    萧文兰道:“你们在说什么?”

    严晓星目睹众女进入,不由暗叹一声,转眉朗声道:

    “小弟尚须请教义父一事。”说着疾闪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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