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辛九姑,莫名想到自己情殇际遇,悲从心起,扑簌簌落下泪来。
纤纤虽然年幼,但是心态却颇为早熟,听了片刻,也是莫名柔肠百转,珠泪纵横。
王亦君一曲将终,又回到那句“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
反复回转,余音绕梁。
晚风低语,竹林簌簌。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紫衣女子冷冷道:“小子,是他叫你吹这曲子的么?”
语声森寒刻骨,听来令人不寒而栗。
纤纤心中发毛,忍不住往王亦君身上靠去。
谷外众人更是纷纷变色,凝神屏息,只要她一向王亦君动手,便立时上前援救。
王亦君低声道:“晚辈有幸曾在南际山顶,听见神帝临终前唱过此曲。”
声音很低,谷外众人听不真切,只看见紫衣女子突然全身颤动,猛地转过身来,面色雪白“什么?”
王亦君道:“神帝已于两个多月前,在龙牙岩物化。
他最后唱的,便是这首曲子。”
紫衣女子怔怔站立,皱眉不语,一脸茫然,仿佛一直没有听懂他所说的意思。
过了良久,才缓缓绽开笑容,蓦然一颗泪珠从眼角淌下,既而两颗、三颗,满脸玉箸纵横。
她就这般伫立风中,含泪而笑,宛如带雨梨花,风中盛放,分不清究竟是欢喜还是悲伤。
这个紫衣女子便是两百年前,因与神帝相爱,触犯族规而被流放汤谷的木族圣女空桑仙子。
当年神农贵为大荒神帝,号令五族,却不敢违抗族规,竟眼睁睁瞧着情人被流放汤谷。
她登上囚船,东渡汪洋的那一刻,已经柔肠寸断,心如死灰。
对于她来说,长老会或者族规,都不是最痛恨的。
最痛恨的是,那个爱她、却无力为她抗争的男子。
从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死了。
这两百年来,居住于荒山穷海的汤谷,她以为已经将往事淡忘。
但是每次听说神农二字,便会悲怒不可抑,乃至于大开杀戒。
青春不再,韶华逝去,但是那一份难以释怀的悲苦却越来越浓。
这时听说神农已死,突然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空荡荡,所有恨的、爱的、牵肠挂肚的,转瞬间烟消云散,一片空茫。
也在这一刻,她才突然发觉,自己对神农的那一份情感原来依旧那般炽热。
现在,许多东西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在临终前唱的这首歌。
这么多年他的情感和悔恨都由适才这个少年的笛声中传达出来,还有什么比这更为重要呢?
她被流放的这两百多年中,他不也在自我流放么?心中从未这般波澜汹涌,也从未这般宁静平和。
山谷夜色初降,晚风清凉,鲜绿清新的青草气息如河流般在体内流淌。
她冰凉的泪珠接连不断地划过笑靥,一颗一颗的滴入草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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