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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小说网 www.jdxs.cc,市委书记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变了色的脸上成了肮脏的土灰色的苦相。

    终于他语无伦次地,带着哭腔说道:"郝书记,我我真该死"话没说完,如同囚犯似的站在郝庆达面前。

    郝秀萍躺在床上说:"爸爸,我喜欢兰晓平,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兰晓平慌张地说:"郝书记,我没有,真的没有"

    到底是怎么离开郝书记那里的,他连一点记忆都没有了。他躺在床上,如同40c高烧的病人,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些奇形怪状的魔鬼就展现在他的面前。他时而惊叫,时而呼救

    过了两天,公社妇联主任把兰晓平找到办公室。她开门见山地对兰晓平说:"晓平,你和郝秀萍的事我已经听说了,秀萍很喜欢你,我看你们两人也挺合适的。为此事,我也和郝书记认真谈过,他觉得,既然这样了,也就同意你和秀萍的婚事了。"

    兰晓平犹如遭到了当头一棒,痛苦地低着头,竭力争辩着说:"我和郝秀萍真的没有"

    妇联主任笑着说:"现在没有人追究你们有没有那种关系,连郝书记都原谅你了,何况又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兰晓平心里乱极了,他说:"其实我并不喜欢她,这事也太荒唐了"

    妇联主任变了脸色说:"兰晓平,你如果不同意和郝秀萍的婚事,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就是郝秀萍饶了你,郝书记碍着女儿的面子不处分你,可是你还想入党?还想提拔?自己考虑吧!"

    兰晓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妇联主任办公室的,他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有千斤重,而两只脚像踩在棉花上一般,早已瘫了。

    这桩荒唐的婚事就这样促成了。

    他和薛丽珍的信少了,信的内容也渐渐淡薄了。兰晓平不忍心一下子给他心爱的姑娘打击太惨重,他编造出种种借口,企图让薛丽珍主动割断他们之间的关系,谁知,薛丽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专程来到后荡公社。这个曾经和她深爱着的同学,曾经向她发过千百次誓言的恋人,已经和另一个姑娘结婚了。更残酷的是,郝秀萍没有让兰晓平和薛丽珍见上一面。

    薛丽珍无法面对这伤心的世界,在茫茫的黑夜犹如逃犯似的离开了这个荒凉的乡村。伤心残酷的劫数!像船在大海中沉没,希望的大海上,连一根绳索、一块木板都没有留下。

    受到遗弃之后,有些女子会把爱人从情敌手中抢回来,把情敌杀死,逃到天涯海角,或是送上断头台,或是走进坟墓。这当然很美。犯罪的动机是一片悲壮的热情,令人觉得法不可恕,情实可悯。而另一些女子却会低下头,不声不响地受苦。她默默地吞咽着隐痛、啜泣、宽恕、相思。这是爱,是真爱,是天使的爱,以痛苦生以痛苦死的高傲的爱。她从此消失了。而他呢?从此被锁进了这个并不爱的牢笼!

    婚后不久,兰晓平当上了后荡公社组织委员。到了1982年社改政时,全国撤销人民公社,设立乡镇。郝庆达调到县政府办公室当主任,兰晓平当上了后荡乡党委副书记、乡长。

    他是结婚了,但是爱这个神圣的东西在他心中死了。他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事业中去。1984他当上了乡党委书记。不久郝秀萍生了个男孩。这时省农业大学要招一批县处级干部培训班,兰晓平考取了农业大学,三年后回到徐淮县,当上副县长。

    兰晓平的脸上堆满忧伤,完完全全沉湎在伤感之中。管也平不知道是因为他和那姑娘的真诚的爱被拆散而同情,还是因为对新时代仍然存在这种封建包办婚姻而愤愤不已。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晓平,恋爱、婚姻是与社会进步,政治、经济、文化,伴随着时代的步伐而前进的。所以,我对一些干部,特别是对一个领导干部的婚姻问题,当有了矛盾、非议时,我是非常慎重的。有些领导干部事业上有成就,但婚姻却是失败的,很令人同情。但处理这件事一定要谨慎,否则会影响一个干部的成长。"

    管也平这一席话,兰晓平完全听出来,其中有的明显是针对他的。感激的泪水在眼眶里滚动。真的没想到,像管也平这样一个高级领导干部,政治是这样成熟,看待问题有着独特的思维定式,而情感却又是这样真诚而细腻,一种亲切感倏地漫过心头。一种巨大的力量驱使着他,燃烧着他的灵魂。他必须把他人生中的另一个隐秘告诉这位有血有肉的新领导。

    36岁的兰晓平,成为徐淮县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后,他的聪明才智和领导艺术有了充分发挥。那一年省委决定在南州地区进行地改市的试点,年轻的兰晓平被选调到改市后的南州市担任团市委书记。这时郝秀萍在县广播站工作。他到南州团市委工作后,无心把妻子郝秀萍调到身边,一个人吃住在招待所,常常是个把月才回家一次。郝秀萍催他赶快把她调过去,他总是借口没有房子而一推再推,觉得一个人反而轻松愉快。

    兰晓平担任团市委书记不久,正是这年清明节,春天给人带来活力。十年浩劫后,中国的文坛很快活跃起来。一时间,作家这个行道变得异常的吃香。无数爱好文学的青年跃跃欲试,渴望能有一条捷径。那些报考理工科无望的考生,眼看着一批青年作家崭露头角,也急不可耐地玩弄起文学来。一时间,许多文学单位和报刊杂志,纷纷办起各类"文学讲座"、"函授大学"以此满足和吸引成千上万个梦想当作家的文学青年。当然这也是主办单位创收的重要途径,他们甚至组织一些作家,纷纷到各地去进行演讲。那些找不到出路,盼望成为作家的各类青年被吸引,讲座场场爆满。

    这次省青萌文学杂志的讲座轮到在南州市面授。据说授课者有几位都是著名作家,而且这个活动是省里巡回安排的。当然刚上任不久的团市委书记兰晓平只能按照既定的方针去办。负责此项工作的江淼向他汇报具体工作时,他表示积极支持。但他想,中国这么多文学青年,千军万马挤作家这条小路,能成功者绝少。一个作家并非是靠一时的热情和听听别人的演讲就能写出作品的。作家要靠悟性,靠才华,靠生活。

    主办这次作家演讲活动的单位是市文化局和团市委,当然他们还邀请市委宣传部领导来出席宴请。兰晓平借口有其他任务,不愿参加。可是没想到临时发生了变化,市委宣传部和文化局领导都去省里参加一个重要会议。这天下午,江淼只好慌慌张张地来找兰晓平。江淼为难地说:"兰书记,你说这么大的活动,市里有关部门连个领导都不出场,是否会影响我们南州市和省里的关系,请你给个面子,代表市有关部门宴请一下吧!其实并不要你费神,一切我们都安排好了。"江淼说着,睁大了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期盼着他。兰晓平第一次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个下级,这个30岁的江淼,看起来好像二十几的姑娘。他知道她已经结婚了,丈夫是市委办公室秘书科副科长。那个高个子,潇洒倜傥的汪登生。他注意到她窈窕的身姿,那光彩玉嫩的面庞,在市级机关真是少有的几朵花之一。江淼的穿着打扮也很新潮。她自豪地宣称,她在街上走过时,定会引得男人们百分之百的回头率。

    霎时间这个年轻的团市委书记那颗干枯了多年的心灵,突然为之一动,并破例答应会准时参加这场盛大宴会。他还开玩笑说:"江淼,我这完全是看你的面子,不然我是不会去的。"

    江淼自然是激动万分。说实话,自从兰晓平调到团市委以来,早有小道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当然都是赞扬这位年轻有为的领导。但是兰晓平调来的这段时间,由于他忙于熟悉工作,他和江淼并没有多少接触,可是今天这次单独接触,不知怎的,她的心里陡然一亮。霎时间和汪登生爱情的不幸被这个有血有肉的青年融化了,眼前飞入了一个百花怒放的美好世界。她不由得抛给他一个甜蜜而妩媚的微笑。

    这天晚上,兰晓平破例喝了很多酒。直到酒宴结束以后,江淼才扶着他,把他送回宿舍。到了宿舍兰晓平醉倒在床上,江淼忙着给他倒了一杯水,他糊里糊涂地喝了两口,嘴里含含糊糊地叫着"薛丽珍"的名字。过了一会儿又呕吐了,满地都是呕吐的污物。江淼打扫完了,一直守着他。兰晓平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半夜了。他平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这样的尴尬与荒唐,然而此时是让江淼回家呢?还是怎么办呢?她没有走,就在他房间坐到天亮。而兰晓平一点也不知道江淼和汪登生虽然结婚了,但并没有爱情。江淼也连半个字都没有透露。兰晓平和郝秀萍虽然结婚了,但感情一直很平淡,在他心里,爱情和婚姻已经成了两片天地。他和薛丽珍之间,跟情欲和婚姻都没有关系。唯一值得怀念的,就是那种莫可名状的、神圣的爱。常常是随着他强烈的沉默而暗暗滋生,甚至靠着她常常能触发自己的记忆和希望以为营养。

    当江淼一只手托着兰晓平的头,一只手用热毛巾擦着他的嘴、脸颊时,一种男女之间那种甜蜜的感情从心底慢慢升起。头脑中汪登生的身影渐渐褪去,管也平的影子慢慢出现,又褪去,就这样,她为他擦脸的次数增多了,心也贴近了。

    在后来的工作和生活中,不知为什么江淼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去关心兰晓平,有时甚至莫名其妙地偷偷给他送去吃的东西。当兰晓平意识到自己是否在感情上有些彷徨在江淼的身上时,他压抑自己、控制自己,不让它流露出半点。只要是和她在一起,他常常冷漠得犹如寒冬的冰块。可是敏感的女人偏偏从他那充满寒光的眼神里看到了压抑着的火花,是那样深沉,那样有力地扎入她的心灵。

    第二年春天,团省委召开会议,按照通知精神,除了各市团委文艺部长之外,还要求团市委书记参加会议。兰晓平感到他和江淼参加省里的会议有些不妥,他担心和江淼之间的感情会进一步发展,更担心那些可怕的流言,流言能杀死人啊!于是便找出种种理由向团省委书记请假,然而,终未获批准。在无奈的情况下,他让江淼上午乘车先走,自己下午单独乘车前往。

    会议报到的当天晚上,团省委招待一场由过去一些名人演出的文艺晚会。这对沉默多年的文艺界来说如同一场久旱的甘霖。因为入场券十分紧张,促使价格几倍往上翻。而兰晓平却没有去,一个人躲在宿舍里看书。他这分明是在躲着江淼。发票时是按市委单位发放的,江淼去领票时自然是看到她和书记坐在一起,那心情激动得简直要跳出胸膛。可当她来约兰晓平时,却没见到他。她又匆匆地赶到体育馆大门口,一直等到开场,仍然没有等到兰晓平。她怀着疑虑进入演出大厅,当她找到座位时,旁边那个位置却是空着的。直到演出开始了很久,还是不见兰晓平。她的心情一下子掉到了谷底,起身离开了演出现场。当她回到宿舍时,只见他的房间亮着灯,女人特有的情感刹那间飞向这间亮着灯光的房间。她轻轻地上了楼,来到门口,犹豫片刻,小心地叩了两下门,室内传来兰晓平的声音:"哪位,请进!"

    她没有回答,突然感到一阵猛烈的心跳,那股细微的暖流骤然间变成大浪。啊!这是为什么?她不得不强压住感情的冲动,竭力保持理智的清醒。

    门开了,兰晓平来不及躲开她火热的目光,像遇到外星人似的说:"怎么是你?这么好的节目你怎么不去看?"

    热烈的火焰在她那清澈的眼睛里燃烧着,她抛给他一个只有最相知的人才有的那种会心的微笑说:"你怎么没去?"

    是呀!他自己为什么没有去?

    就这样他们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愣住了,却不知如何是好。

    终于还是江淼打破了这种不自然的局面:"既然书记不让我进屋,我们不如出去走走!"

    兰晓平觉得无任何理由拒绝这突如其来的建议,只好勉强地说:"好吧!"

    他们漫步在深夜的马路上,满城辉煌的灯火映照着宽广的街道,把人陶醉在另一种气氛当中。他们并肩漫步,当他们来到市区的钟楼旁时,这里千姿百态的古松,高高耸立在这座几千平方米的小丘上。周围是玉石栏杆,中间那设置独特的如同亭楼的奇妙建筑,吸引着不少游人。他们站在玉石栏杆旁,在暗淡的路灯下江淼感到心中突然间犹如沸腾的江水,一种莫名的东西在心中膨胀,翻腾。又沉默了很久,江淼感到触到了他的手,他没有移开。她突然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深情地凝视着他,半天才柔声说道:"我无法面对你,真的,我觉得,你给了我生活的力量,我"

    他低着头,没有回答她。可心头同时激荡着微妙的激情,两颊燃烧起不是这个年龄该有的红晕。自从和薛丽珍分手之后,他似乎感到不可能再有另一个女人能让他燃起爱的火苗。他对待妻子郝秀萍从来都是冷漠的,甚至连男人那本能的欲望激情也撩不起来。夫妻生活也成为一种僵硬的模式,动作那样呆板,方式那样单一。甚至连那最令男人销魂的一刻他也不愿把嘴唇靠上她的唇舌。是的,他已经被婚姻的锁链牢牢地锁住了,但他不得不尽一个丈夫的职责,不得不尽父亲的责任。

    然而自从省青萌文学杂志巡回演讲来到南州,在那天的晚宴上喝醉酒,江淼守着他一夜之后,他的心里常常会想到她,有时工作上的接触,双方都感到不那么自然。此刻,他极力排除那些荒唐而又危险的意念,想让理智的思潮吞没胸中这令他难以忍受的一股细细的暖流。就像今天晚上一样,他千方百计地想躲开她,可他却和她两个人相伴在这样令人难以相信的环境当中。

    他终于没有力量拒绝她的情感,他转过身紧紧地搂着她

    人间一切事情都不可能那么简单,那么随人心愿。流言,那可恶的东西,终于犹如利剑一样,渐渐在机关里传开了。以至影响到他的情绪,影响到他的工作,也自然影响到家庭。后来兰晓平终于出面,把她调到市妇联去了。

    "滴滴"管也平的手机响了,一接听,是葛运成的声音:"管书记吗?你在哪里?"

    "我已经到达邑南县城了,马上就下车。"

    "这里发生了重要情况,急等向你汇报!"葛运成焦急地说。

    管也平挂了手机,对兰晓平说:"晓平,感谢你对我推心置腹地谈了这些。你坦荡、真诚。我们另找时间再仔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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