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葫芦,只觉酒香一阵阵极是诱人,心一横,心道:“这小牛鼻子要杀我,也不会糟蹋这一葫芦好酒。”
仰起脖来喝了两口,只觉酒味甘醇,就算有毒,那也认了。
吴佩仙微笑道:“令尊大人倒也生得少相。
他对你好得很呢,你放心养伤。
喂,爷,你喝慢点!”
却是雁高翔一口酒直喷出来,喷得吴佩仙满脸都是。
海风吹拂,鸥鸟翻飞。
无心倚靠在船尾,看着山山水水渐远,心中有些刺痛。
转念一想,却又“扑嗤”
一笑。
莎琳娜站在他身边,见他没来由地笑起来,也笑道:“笑什么了?”
“我在想,那胡子知道了别人当他是我儿子,不知该气成什么样。”
莎琳娜想起无心那日在武溪镇上跟那吴佩仙一本正经说什么“犬子受伤甚重”
之类的话,忍不住也笑了起来,道:“你也真没正经。”
无心涎着脸道:“人谁无母。
莎姑娘,你是他母亲,自然帮着儿子说话了。”
莎琳娜又羞又气,佯怒道:“不理你了。”
她扭头不理无心,无心慌忙赔笑道:“莎姑娘,心肝宝贝好姐儿,别生气了,我是胡说的。
谁叫他这么笨,没半点主见。”
莎琳娜也不知这“心肝宝贝好姐儿”
之类是无心在勾栏与唱曲的姑娘调笑惯了的话,虽觉此人没羞没臊,但这话听得心底也甜丝丝的。
鸣皋子死后,无心既被正一教以鹤羽令传令天下追杀,又因为惠立曾说宗真也是他害的,释门一般要取他性命,中原虽大,他四处都无法立足,只能离乡背井,跟着莎琳娜远行。
离开故土,他心中实是极其悲苦,只是脸上不显出来,尽说些疯话解闷,所以也不真恼,听无心讨饶,柔声道:“海上风大,回舱吧。
到了佛罗伦萨,我为你引见家父。”
但一想到虽然自己已决心嫁给无心了,但无心终是异教徒,只怕父亲不会答应,心中不禁一乱。
无心见她面色有些不好,收起调笑之意,道:“莎姑娘,你先去歇息吧,我马上就来。”
等莎琳娜进了舱,无心从怀里摸出一支玉笛。
这玉笛正是鸣皋子所用,那日在风云寨中,蚩尤碑禁咒反制,后来他刨了半天,只刨出这支玉笛。
无心看了这支玉笛,心中又是一阵微微刺痛。
人谁无父。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一切都该忘了吧!
此时一只鸥鸟长鸣一声,从船帆上飞起,直冲云霄,拏云而去。
无心看着那只鸥鸟渐渐化成一个黑点,没入海天之间,怅然久之。
海风如刀,掠帆而过,发出呜咽之声。
这艘海船载着一船行客,渐行渐远,也终于没入了大海与青天相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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