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毕黑书,众妇女听了,皆各叹息。
西门庆就叫徐先生看破土安葬日期。
徐先生请问:“老爹,停放几时?”
西门庆哭道:“热突突怎么就打发出去的,须放过五七才好。”
徐先生道:“五七内没有安葬日期,倒是四七内,宜择十月初八日丁酉午时破土,十二日辛丑未时安葬,合家六位本命都不犯。”
西门庆道:“也罢,到十月十二日发引,再没那移了。”
徐先生写了殃榜,盖伏死者身上,向西门庆道:“十九日辰时大殓,一应之物,老爹这里备下。”
刚打发徐先生出了门,天已发晓。
西门庆使琴童儿骑头口,往门外请花大舅,然后分班差人各亲眷处报丧。
又使人往衙门中给假,又使玳安往狮子街取了二十桶[氵襄]纱漂白、三十桶生眼布来,叫赵裁雇了许多裁缝,在西厢房先造帷幕、帐子、桌围,并入殓衣衾缠带、各房里女人衫裙,外边小厮伴当,每人都是白唐巾,一件白直裰。
又兑了一百两银子,教贲四往门外店里买了三十桶魁光麻布、二百匹黄丝孝绢,一面又教搭彩匠,在天井内搭五间大棚。
西门庆因思想李瓶儿动止行藏模样。
忽然想起忘了与他传神,叫过来保来问:“那里有好画师?寻一个来传神。
我就把这件事忘了。”
来保道:“旧时与咱家画围屏的韩先儿,他原是宣和殿上的画士,革退来家,他传的好神。”
西门庆道:“他在那里住?快与我请来。”
来保应诺去了,西门庆熬了一夜没睡的人,前后又乱了一五更,心中又着了悲恸,神思恍乱。
只是没好气,骂丫头、踢小厮,守着李瓶儿尸首,由不的放声哭叫。
那玳安在旁,亦哭的言不的语不的。
吴月娘正和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在帐子后,打伙儿分孝与各房里丫头并家人媳妇,看见西门庆哑着喉咙只顾哭,问他,茶也不吃,只顾没好气。
月娘便道:“你看恁劳叨!
死也死了,你没的哭的他活?只顾扯长绊儿哭起来了,三两夜没睡,头也没梳,脸也没洗,乱了恁五更,黄汤辣水还没尝着,就是铁人也禁不的。
把头梳了,出来吃些什么,还有个主张。
好小身子,一时摔倒了,却怎样儿的!”
玉楼道:“原来他还没梳头洗脸哩?”
月娘道:“洗了脸倒好!
我头里使小厮请他后边洗脸,他把小厮踢进来,谁再问他来!”
金莲道:“你还没见,头里我倒好意说,他已死了,你恁般起来,把骨秃肉儿也没了,你在屋里吃些什么儿,出去再乱也不迟。
他倒把眼睁红了的,骂我:‘狗攮的淫妇,管你什么事!
’我如今整日不教狗攮,却教谁攮哩!
恁不合理的行货子。
只说人和他合气。”
月娘道:“热突突死了。
怎么不疼?你就疼,也还放在心里,那里就这般显出来?人也死了,不管那有恶气没恶气,就口挝着口那等叫唤,不知什么张致。
他可可儿来三年没过一日好日子,镇日教他挑水挨磨来?”
孟玉楼道:“李大姐倒也罢了,倒吃他爹恁三等九格的。”
正说着。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