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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露沉默了起来,眼神里满是悲哀。齐露好像使劲了全身力气,伸手缓缓地摸向啤酒,刚抓到手里,正要抬起来,愣了愣,轻轻地摇晃了一下,空的。

    齐露又摸索向别处,但前后几趟新拿来的酒,都被喝干了。

    我连忙起身说:“我去拿。”

    我火急火燎地转身走向冰箱,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想要逃离的感觉。我深呼了口气,只拿了几支啤酒走回去,已经喝太多了,我怕待会儿齐露真激动起来,做出什么傻事。

    等我回到原位,齐露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吸平缓地一起一伏。

    我迟疑了一下,把酒轻轻地放到桌子上,可齐露一下子扭头看着我,我吓了一跳,讪笑道:“额······酒、酒来了。”

    齐露没有丝毫犹豫,抓起一罐啤酒,快速地拉开拉环,微微仰头咕咚咕咚往下吞。齐露的身子颤了一下,长长地呼了口气,醉眼模糊地看着我苦笑了一下说:“你刚说什么?”

    我微微抬眼,咽了一下口水笑说:“没什么,也差不多了,我收拾收拾吧。”

    齐露猛地拉住我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说:“王阳,我告诉你,小鹿死了。”

    我身体一僵,微张着嘴儿迟疑了一下,依旧是半句话说不出来。我虽然大概能猜到有这种可能,但真从齐露嘴里说出来,还真是······

    齐露依旧盯着我的眼睛,沉默了一小会儿才缓缓开口,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微微低着头喃喃道:“小鹿死了,自杀。小鹿从医院逃出来,找到蒋进空。那时候小鹿的精神已经接近奔溃了,只差那么轻轻的一下,脑袋里的螺丝就会被完全扭开。你猜猜蒋进空那时候干吗去了?”

    齐露悲哀地看着我笑,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绯红的脸上倒映着月光。

    我咽了一下口水,尴尬地说:“不······不知道。”

    “那天是情人节,”齐露别了别脸,闭上了眼睛深呼了口气,带着哭腔说,“小鹿特意悬在这个时候,放手一搏,蒋进空他······他约了我出去过情人节。小鹿就在蒋进空住的地方······呜、呜······”

    齐露低着头,双手捂着脸泪流不止,哭声萦绕在我耳边,泪水缓缓地打湿齐露的手指侧,逐渐地透出到手背,身子颤栗不止。

    我木然地坐着,没有去安慰齐露,这时候说什么也都只是空话。我无法想象,也无法感同身受,被小三,一无所知,并且原配是好朋友。在情人节那天,原本抑郁症严重的朋友,奋力一搏,最后徒劳。在朋友自杀的期间,齐露这个被小三,正和蒋进空有说有笑地过着甜蜜的情人节。

    简直是个天大的讽刺,我可以猜测,齐露无数次地责怪自己,可能还会幻想,如果不是她,小鹿可能能活下来。

    可我的脑子十分清醒,事实告诉我,小鹿完全依赖蒋进空走出抑郁症,而且倚靠的是爱情。可爱情这玩意儿,来得快,来得汹涌,去得更加快,一眨眼之间,连汹涌都算不着,就那么凭空消失,让人错愕,一恍惚,你眼前所谓的轰轰烈烈的爱人,一下子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了,爱情荡然无存。

    齐露缓缓松开双手,擦了擦眼泪,哽咽地抬眼看着我说:“后······后来,我和新月都参加了小鹿的丧礼,蒋进空这畜生没来。小鹿的母亲交给我一本日记本,说是小鹿留下来的东西,说了要转交给我······”

    齐露叹了口气,喝了口酒,眼泪婆娑地继续道:“小鹿的这本日记,是从认识我开始写的。唔、唔······她写了我们在一起的很多事情,她说跟我在一起,就一切都不怕了。她说我一直在保护她,她病好了以后,要做个警察,反过来保护我。我一边看,一边哭,直到后面,日记开始记录小鹿的爱情,虽然很隐晦,我就一直翻一直翻,咬牙切齿地想要找到那个人渣的名字和消息,可都没有······”

    齐露哽咽了一下,干咳了两声,轻喘着气捂着胸口上策,停顿了一小会儿,突然抬头冲我苦笑了一下,那眼神好像被什么刺伤了一般,悲哀道:“直到我翻到最后,全是些断断续续的胡言乱语,我看不懂,可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照片,那照片······”

    齐露失声哭了出来,原本刚止住的泪水,汹涌而出。

    我皱了皱眉,齐露今天都哭多少回了,现在眼睛已经红肿了起来,再哭怕是要哭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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